少年压抑着侵略的眼神直勾勾地落在她嘴唇上:“我觉得这件事更重要。”
九郡主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阿月!周不醒说你醒了——”
看见屋子里的情形,宋长空的声音顿时卡在嗓子里,当少年微眯眸看向他的那一刻,他总觉得有把刀危险地从自己脖子上切了过去。
“——就当我没来过,我没来过!”
宋长空转身就跑。
“回来,把门关上。”
跑了一半的宋长空老老实实跑回来把门关上。
·
周不醒准备好了东西,等着少年亲手钉上第五颗封蛊钉。
“他一大早醒了就来找我钉前四颗封蛊钉,第五颗封蛊钉留着没钉,毕竟第五颗钉上之后他会再睡一天一夜,非要回去等你睡醒再钉。”
封蛊钉是银色的短钉,半个拇指的长度,方形的尾端,钉子尖锐利寒凉,用这玩意扎进身体里得多疼。
九郡主摁住少年准备脱衣裳的手,眉心皱得像个八十岁的老奶奶:“阿月,我们不钉不行吗?”
周不醒冷笑了声:“现在不钉,他今晚就会因蛊虫反噬而死。”
于是她只好松开手,眼睁睁看着少年脱到最后一层衣裳停下了手。
少年转头看她。
九郡主毫不避讳地回视着他。
少年微微皱眉。
周不醒充当翻译:“他不想让你看他身上那四颗封蛊钉,他怕你被吓哭。”
少年没好气踹了他一脚:“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反正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周不醒不怕死地补充,“要不然就是害羞,不好意思让姑娘家看他珍贵的身子。”
少年直接将他踹出了一丈远。
周不醒揉揉屁股站起来,不以为意地摊手:“反正按照你们早上那个速度,早看晚看有什么区别?”
最后少年还是当着九郡主的面脱下了上半身的衣裳。
少年的肤色冷白,九郡主根本顾不上他身材如何,只看见他身上的四颗黑色封蛊钉。
原本应该是银色的钉子,钉在他身上反而变成了不详的黑色,左右腰间一颗,双肩各一颗,还剩最后一颗。
胸口偏下的部位赫然一个结痂的血窟窿。
九郡主眼眶瞬间就红了,手指小心翼翼地触摸着他胸口结痂的地方,吸了下鼻子,很努力地压回眼泪,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我收回要把你捐给大理寺的话,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让任何人动你的尸体。”
少年摸摸她脑袋:“我本来想表现出很感动的样子,可是阿九,你这句话说得我连装都装不出来。”
“那你先嘴上感动一下吧。”
“好吧,我很感动你这么看重我的尸体。”少年拿起第五颗封蛊钉,叹了口气,“为什么我一个活着的人要跟我未来的尸体争风吃醋?”
“所以你才要努力活到我死了之后。”
“你都这么说了,我怎么能不努力一点?”他叹了口气,抬眸对眼睫湿润的九郡主轻声说,“阿九,再过来些。”
她乖乖地更挨近他,眼前黑了下来,他一手捂住她的眼睛,另一只手同时将最后一颗封蛊钉深深钉入胸口。
她听见细微的钉子扎破血肉的声音,感同身受般眼泪瞬间掉了下来,濡湿他手心,却不敢动,怕碰到他。
他还是没松手,只是低声同她说:“其实并不是很疼,你别哭,早上你跑得太快,我没来得及给你编辫子,等我睡醒再给你编辫子好不好?”
她说好。
“摄心蛊的事是我错了。”
“明日你醒了我再同你算账。”
“那我还是睡到后日吧。”
“你敢睡到后日,我就让周七两把你扒光挂到船头当船帆。”
“这可能太狠了,阿九,无论如何也只能你一人扒我衣裳,周不醒若敢扒我衣裳我剁了他的手。”
周不醒插嘴:“那什么,我可是收费服务……”
少年和九郡主齐齐忽视他,于是他闭上嘴蹲墙角数钱去了。
少年依旧捂着九郡主的眼睛,眼皮越来越沉:“阿九,封蛊钉要不了我的命,只会暂时封印我体内的蛊,我睡着之后它们也会跟着沉睡。”
“嗯。”
“其实我是在趁机同你卖惨,你有没有看出来?”
“看出来了。”
“那如果我借机问你愿不愿意原谅我对你用摄心蛊……”
“你想得美。”
少年生无可恋地闭上眼:“那我还是去做梦吧。”
等他睡着之后,九郡主翻箱倒柜找出全部家当,啪一声摁在桌子上,神色严肃地同周不醒说:“周七两,我把钱全部给你,你同我说,阿月为何要封蛊。”
周不醒眼睛直直瞪着桌上的一沓银票,嘴角的笑快要咧到眼尾,他一边收钱,一边询问道:“你确定要问我?”
“确定。”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周不醒收了钱拔腿就跑:“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