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这把剑有一个妙处,便是它可以遮蔽剑主气息,有了它,即便是行走人间,也不怕被人发现魔族的身份。
英鸾收到这份礼物的时候,一度非常欢喜,并且开始幻想成婚之后可以自由自在的与丈夫一起游山玩水,四方作伴。
可是,她真的需要这把剑吗?
又或者说,这所谓的自由,真的是自由吗?
束缚住自己的东西从来都不是绳索,而是自己的心。
吕雉将飞云剑归入剑鞘,继而又从储物空间里取出了英鸾成年之时其父赠送给她的那柄名唤妒心的宝剑。
较之轻灵秀雅的飞云剑,妒心的气息便要暴烈的多,剑身泛红,血槽深长,甫一出鞘,便觉一股逼人杀气迎面而来,镶嵌在剑柄上的元神期妖兽内丹光华流转,仿佛有一头洪荒巨兽仰头咆哮,声势慑人。
英鸾得到这份礼物之后,并不十分喜欢,与况天决相遇之后,见他对魔界的东西颇为抵触,便收起不再使用了。
吕雉:?
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你管他怎么想干什么?
别忘了你也是魔界来的,还能为了取悦他把自己杀掉吗?!
不理解。
吕雉伸手握住妒心,体内的魔族功法自然而然的开始运转,她喜欢这种身体里充斥着力量的感觉。
合上眼,任由神识迅速扫过整座府邸,她看见了满脸急躁的仆从们和一次次被催促着前去查看情况的探子,看见了诸多宾客议论纷纷,也看见了主座上英鸾几个同父异母姐姐脸上的讥诮。
吕雉握住妒心,站起身来:“走。”
旁边的魔族婢女怔了几瞬,赶忙拿过桌上的盖头追上去:“公主,盖头——”
&n bsp;吕雉头都没回:“不要了。”
然后又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算了,不重要了,已经过了迎亲的时辰,是不是?”
婢女支支吾吾的说了声:“是啊。”
又小意劝慰她:“姑爷大概是遇上什么事情耽误了,您先别急,等底下人再去打探一下便是了。”
“不必了,”吕雉道:“这样的日子他都能耽误,你还能指望他干什么?我跟他的情谊,今日便断了!”
婢女们听罢瞠目结舌半晌,继而大喜过望。
公主之前就跟被迷了心窍似的,一心要嫁去人界做况天决的妻子,她们怎么劝都劝不住,反而还挨了骂,今天况天决不知道是发了什么昏,居然敢在成婚这样的大事上迟到——不过也亏得他没来,要不然公主也不可能这么快清醒过来!
当下几个婢女盖头也不管了,还督促着公主把身上的婚服脱掉:“就他们况家事多,在咱们魔界,成婚从来不穿这些劳什子的,满头叮叮当当,打架都不痛快!”
吕雉捏个诀将身上婚服头饰换掉,继而大步来到前厅,她这一出现,早先勉强被压制住的议论声再度响了起来。
“怎么回事啊,这个况天决!”
“这个日子居然也敢耽误!”
“他不会是不打算来了吧?”
“除非他活腻了!当咱们九公主好欺负吗?!”
一片嘈杂声中,只有一道懒洋洋的女声含着嘲弄,格外清晰的钻到吕雉耳朵里。
那是英鸾的大姐梅女。
“我说妹妹啊,这是怎么搞的,什么都置办齐全了,新郎官却没来,咱们姐妹两个虽然总共也没见过几面,但是姐姐看你这么被人轻慢,心里边实在也替你觉得难过啊……”
三姐卜雨随之附和:“大姐说的是啊,小妹,我们几个想着今天是你的大日子,紧赶慢赶来吃一杯酒,哪成想却碰上了这种事,啧啧啧。”
五公主佘陵的母亲是一只蛇妖,脸上仍旧存留有遗传自母亲的蛇麟,浅青色的细密纹路在阳光下反射着光辉,她拿着香粉扑子细细的按着脸:“小妹呀,咱们都是一家人,要是有能用得上姐姐的地方,可千万别客气,不是姐姐们说风凉话,这事儿要是叫我遇上,我可忍不了!”
姐妹几个对视一眼,嗤的笑了出来。
她们说话之前,都做好了这个年纪最小的妹妹直接哭出来的准备,又或者是脸面上过不去跟她们大吵一架,继而伤心的找个地方躲起来。
没想到对方蹭的拔出了剑:“明明已经定了下婚期,遵从人界礼节走完了一干流程,况天决却迟迟不到,明摆着是没把我和咱们魔界放在眼里!如此奇耻大辱,我岂能容忍?!”
“还请姐姐们助我一臂之力,我要去取他狗命!”
梅女听得怔住,细长的眼眸眯起,半晌之后笑了:“妹妹,咱们虽然是魔,但说话也得讲信用,要是我们前脚去给你撑腰,临了了你又舍不得杀他……”
佘陵“啪”的一声,把香粉盖子扣上了。
她转过脸去,幽幽的朝最小的妹妹笑:“说不定姐姐生起气来,把你一起杀了!”
梅女眸子里闪过一抹惊诧,隐约透着些赞赏:“倒有些魔界公主的样子了。”
卜雨也是先惊后笑:“只怕小妹下不了手。”
吕雉一掌将悬挂在门梁上的红绸彩带击落,抱剑于胸,声音铿锵有力:“不后悔。走,去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