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只是虚晃一枪,亡灵的下一击就直冲向黒翼大魔!随即就砍了个空,还被挥着翅膀的破面一尾鞭抽得老远!
可是诺伊特拉却昂头张开嘴巴!
黄色的光芒在舌上跳动,圣哭螳螂的一击虚闪,朝着远处抱着人类魂魄惊呆了的俩副官直直喷发!
……
“如果不是你,那个时候……我怕又要被扯到地狱下层了。”
想到那个咬牙切齿、从头到尾都用恶狠狠眼神瞪她的男人,妮莉艾露的笑容一瞬黯淡了些许。她很快振作起来。“你的伤还好吧?”
“你还是担心那俩废物更好。”
乌爾奇奥拉漠然回道,看向昏暗的庭院。池塘在夜色中显得色泽沉郁,只是不知为何,周围还有一圈围得严实的防护栏,显得格外不搭。
“没见过比他们更垃圾的从属官了。”
“哎,别这么说他们嘛,乌爾奇奥拉。佩谢和唐多恰卡都是我的朋友,早在虚夜宫那会,他们就救过我一次了。”
“他们对着诺伊特拉的攻击,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叫什么……哦对,应激创伤?毕竟他们的面具当年就是被那家伙活活撕下来的。”妮露叹道。“就算是迁怒,也不要怪他俩。谁也没料到诺伊特拉会追到那里。”
“好在那个人类小姑娘的魂魄无碍,现在也顺利归位,回到了她自己的身体里。”
“她还有多久才会醒?”
“三四天或者半个月,都有可能——像小姑娘这样本身没有灵力的普通体质,需要的时间肯定会更长一些。”
“而且我刚才在房间里看到,人类的咒术师为了保证身体机能的活性,使用的方法还不少,有各种各样很有益处的符咒。”
妮莉艾露又补充道。“乐观一点,小姑娘会健健康康地醒来,而且不会有任何现世以外的记忆。”
“也就是说,她不会记得你。”
乌爾奇奥拉注意到绿发女性一瞬睁大的眼眸。“哪怕你在地底救下的她。”
“……去过那样的地方还能回来,这个世界上没有比她更幸运的人类了。”
羚骑士笑了笑,摆了摆手。“这种事没什么关系,而且能和小姑娘结下这样特殊的缘分,我已经很高兴了。”
“……她的名字叫【伏黑津美纪】。”
“津美纪吗?我记住了。”
妮莉艾露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温柔道。“真是个好听的名字啊。”
……
由浦原喜助研发的睡眠装置仍在继续,然而远方天色蒙蒙泛着微光,即将就要破晓。
在说完伏黑津美纪的状况后,两位破面就没了谈兴,不再言语。妮莉艾露很快表示着要尽早返回虚圈,通知赫丽贝尔关于封印地狱之门的事,所以不多时就告辞离去。
她自然没有瞧见,泪痕翠瞳的破面垂在身侧的手一直在漫不经心,把玩着人类少年蓬松微翘的发顶。
意识应该还醒着吧,伏黑惠。
就算闭着双眼,那薄薄眼皮下的颤抖却一直没停止。虽然像受惊的小兽一样努力假寐,但是后颈上还是渗出水珠。
在紧张吗?还是在害怕?
都听到了吧,他与妮莉艾露的对话。
不得不说,少年的灵感之强,竟能坚持这一刻,连黒翼大魔都有些惊异,只是先前都没有显露出来。
直到确定前第三刃的气息完全消失,乌爾奇奥拉的手指才从发顶转移,落到少年从浴衣领子中露出的一节后脖颈上。
冰凉的指尖温柔划过,皮肤上因为刺激而立起的小疙瘩。
……真有意思啊。
前半夜的那场大雨,让空气中都充满了湿冷,黎明将至的庭院里,尽是充斥着股落叶与泥土混合而成的潮意,沁人心鼻。
被吹卷着的风雨刮了大半夜,伏黑惠的皮肤摸着就很冰凉,那些雨水更是带出了一点点潮湿的痕迹。
乌爾奇奥拉垂目看着少年,先是颤动的眼睫,再是秀挺的鼻子,没什么血色的唇。他伸手抚摸那张苍白的面容,将那些湿痕仔细拭去。
可是那湿漉漉的水珠如何都擦不干净。它们从惠紧闭着的双眼中不住滑落,沾湿了他的手指。
他凝视无声啜泣的少年,又看了眼带着水意的指尖。
……然后像是受到冥冥中的指引一般,放入口中。
……
坚韧的钢皮在用力咬合的牙齿间破裂,微咸,还有着血的腥气。
可是破面不为所动。他缓缓舔过受伤后迅速复原的指尖,将人类少年的气味完整品过。
原来,这就是他一直以来想要的东西。
他不断渴求,暗中期许。希望伏黑惠会在经历一次又一次的挫折后展现出来,可少年始终倔强面对,拒绝交出。
可以代表人类珍贵感情的,除了他们的真心还有什么?
——是【眼泪】。
人类常说这是无用的生理,是人性软弱的象征。
可对于无心无情的乌爾奇奥拉来说,这是最独一无二、连他都为之颤栗的东西。
他见过这种东西很多次,复活前在虚圈见过,复活后在电视上见过。
可是没有一次是属于破面的。
怎么会不想拥有呢?一个会为他真心落泪的人类。
而现在,他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指尖属于伏黑惠的气息已经全部舐去,但是仍然不够满足。虚洞中的无形野兽已然收到了诱-惑,还在饥-渴又狂喜地嘶吼。
乌爾奇奥拉听从了大虚的本能。
他抬起少年的下颌,沉默地俯视着那张可怜兮兮的苍白小脸,接着吻了上去。
一点又一点的,从眼睛往下。他想抿去所有的泪水,想止住所有的呜咽,想舐去所有的悲伤。
于是最后一个吻,落在惠颤抖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