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希最早察觉到对方的不对劲,“不,你不能……”
然而话音未落,黑发眼镜的少女就猝不及防,倒飞出去!
……
“真希前辈……!”
这绝对是十成十致人昏迷的力道,人的肉-体与墙面生生撞击、碰压出的巨响与闷哼声让惠在那一刻瞳孔紧缩,立刻操控潜伏在阴影中的式神!
大蛇甩尾赶至,随即挡住就要冲到面前的残影!
可惜庞大式神的牵制也只不过维持了半刻之久——大蛇仰首悲鸣,硕-长的身躯中央发出布帛撕裂般的异响,少年连忙抬起手臂,赶在式神被砍成两截前将它收回到阴影中去!
下一秒便俯身捡起地上掉落的咒具,翻滚闪避后堪堪接下这直迎面门而来的重击!
但是、太快了!
连召唤第二只式神的时间都没有,丝丝缕缕的发丝贴着生冷的脸颊纷扬飘下!连汗水都被激得飘洒在空中!
匕首寒光凛冽,禅院直哉噬人般的眼神只是转瞬压到近在咫尺,他像没看到冲击后少年惨白的面容,恶狠狠得就要再撕咬下敌人的一块血肉来!
“果然,惠君的天赋要远超后头躺着的那个废物,但还太过不堪一击,恐怕最近才开始有了作为术师战斗的觉悟。不管是攻击策略还是防御反应,都青涩得一塌糊涂。”
他转动着刀柄,任由着刀刃在钢制的咒具边缘摩擦出凄厉的声音,同时不忘低语。“如果我是你,我会用那个女人做挡箭牌牵制,再用大蛇从死角攻击,这样才有点胜算可说。”
“……用不着伎俩,我也能对付你。”
“无知者无畏啊,这种的胆量我真的欣赏哦,因为他们总会死得最快……也是最难看的。”
禅院直哉哼笑着扫过少年用力过猛导致红肿的双腕,继而与那双冷淡警觉的眼眸对视。
那干净的、浅得能望到底的通透绿色,让他一瞬恍惚,似乎想起什么,手中的匕首都不自禁地顿了顿。
紧接着往事结束,金发青年的怨毒蓦然丛生!力道再度加重,让少年吃痛咬唇,阻挡着攻势的咒具发出不堪重负的叫声!
“五条家主默认了我的拜访,想必就是默认了禅院家能相应考察影法术使用者的能力,这样好用来缓和五条与禅院之间日益紧张的氛围。”
“现在考察结束,我也能随后返回家中,告诉家主老爷子这件喜事。”
“——五条收养的小孩,不过是个失·败的式神使。”
“因为强者的庇护,这小子完全不似甚尔君,虽然有一手好牌,可惜养得就像花房里养得娇娇的花卉一样脆弱。”
“别说亲人或者朋友了,就是连他自己的小命都难以保护,天真得可笑。”
“这样的式神使,不还是个废物么?”
一字一句化作利箭,足以刺穿那平静无风的淡绿。连抵抗的力道都不由松懈,少年的眼瞳随之睁大颤动,犹如破碎的星空。
他突然生出冲动,想要大声反驳!
然而所有的言语都被堵在喉咙口,眼前闪过的一幕幕画面更是缠紧了少年的舌,让他只能徒劳地动了动唇,一个字也说不出。
见计策得逞,禅院直哉残忍一笑,手中的匕首冷光闪烁,高挥而起!
“永别了,惠君。”
抱着你愚蠢的天真去地狱吧,他在心中阴暗地想道。
这气势千钧的挥刺不知做过多少遍,青年用来杀死过咒灵,诅咒师,有异议的族人与叛徒,他早已熟练无比。
但是这一次!直直劈下的攻势却在中途被截断!
亮光倏地跳闪,断裂的刀刃斜斜没入地板内再看不到!留下一脸震惊的禅院直哉横举着光秃秃的匕首刀柄,以及挡在伏黑惠跟前的破面!
——是乌爾奇奥拉·西法。
少年怔愣地看着人形恶魔清瘦修长的背影,刺盔骨骼下顺服贴着后颈的黑发,脑海中突然清晰跃出泪痕青年那冗长又拗口的名字。
……是藏身在某处一直在看戏、全程没有说话的乌爾奇奥拉·西法。
回过神来后的禅院直哉看到对方仅用手背就断了他的匕首,顿觉不妙,转手丢掉那已经显得可笑了的刀柄。“你……”
破面道:“你好吵。”
那只弹断刀刃的手轻轻一挥,金发青年的身体就如被抚开的一粒灰尘,飞了出去。
只不过这粒灰尘,几乎从中断作两截。
禅院直哉的瞳孔中,还停留着警惕与来不及的惊怖。
抛洒在半空中的血液,像是从高空打翻的红色油漆,在伏黑惠的视线中以慢动作的形式倾洒而下!将道场内坑坑洼洼的木板染得一片狼藉,皆是鲜红!
这是能与地狱相媲美的场景。
然而站在前方的泪痕青年还不以为然,他收回手到口袋内,干净利落,转身走了过来。
伏黑惠没有后退,此时的他连移动的气力和意志都没有。
或许是这样一动不动的乖巧取悦了黒翼大魔。那薄得不可思议的唇角勾起,乌爾奇奥拉模拟出一个几乎称得上微笑的表情。
然后恶魔伸手拉起少年垂下的手腕,冰凉的手指一下又一下,缓缓摩挲着浮起的肿胀处。
“痛吗?”
“……”
刺鼻的血腥味悠悠传来,身后是真希痛苦醒转的呻-吟。伏黑惠突然惊醒似的抽回手腕,他低下头。
“不。”
他看着地板道。“不要靠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