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繁华的涩谷车站人头攒动,到处都是三三两两结伴的人群，唯有少年独自站在街边,不动声色地左右四顾，试图找出视线的源头。

可却始终没有结果。

衣袖抖动，身形不断缩小，几乎与迷你守宫一般的黒翼大魔贴着少年的手臂一路爬上。它刚从衣领中冒出头想打量四周，结果就被惠飞速按了回去。

破面第四刃：“？”

“嘘，不要被发现了。”

惠背过身，在嘈杂的环境下动了动唇,声音都低成气音。“……那凶巴巴的家伙还没走，就在这里。”

——所以呢？

“这么强烈的视线,我还是第一次感觉到。”惠说着的时候明显绷住呼吸，看起来很不自在。“……强到我都有点想找五条老师借他的墨镜一用。”

“不是咒灵,也不是普通人类……有点古怪。”

“……不管怎么样，这里不适合久留。”

少年蹙眉道。“总之先离开这里再说。”

破面自然没有其他意见,于是惠若无其事地整了整外套，双手插兜走在人行道上，想借这汹涌的人群避开那来源莫名的视线。

然而身后的关注，始终如影随形。

伏黑惠的心跳在加速,皮肤上沁出汗水。

像是被什么在追赶,他不由自主地加快步伐。

藏匿在惠的衬衣下,乌爾奇奥拉自然能感受到少年的紧张情绪。这让破面不由思考，被蚂蚁盯着,或是被野猫、野狗，亦或是死去人类留存现世的魂魄……这之间的区别究竟在何处。

对于十刃来说,这世间事物不论大小,能对他造成影响的都可以忽略不计。

因为黒翼大魔本身就是个庞然大物。

就算为了顾忌周围人类的安全,第四刃已将绝大部分的灵压都深深掩藏在蝙蝠的幼小躯壳下，但破面的威势依旧存在，无论对人类还是非人类都受到无形的影响。

就比方说，和乌爾奇奥拉在一起时，津美纪与惠就不曾见过周围有咒灵之类的邪物存在。因为寻常的诅咒早就被碾碎成末，根本没有现身的机会。

但是眼下蓦然出现的【视线】，到底又是源自何人，实在不得而知。

人类咒术师的感知能力确实够强，对外来的视线更是敏锐到困扰的地步。考虑到惠偏向于主动避退，不想轻易暴露，破面顺应他的想法，贴着那纤细的锁骨一点点地往下挪动，静静地趴伏在胸口处。

这样会好一点吗？

黒翼大魔并不确定地想道。

还是说直接这样飞出去，将那个胆敢觊觎的家伙吃掉？

轻举妄动的话，说不定会打草惊蛇、再一次让伏黑惠警觉起来……

所以他必须要有足够的耐心。

这份从虚洞中呼之欲出的饥饿，无法满足的空洞，几乎刺痛了神经。

……他必须要压制住。

衬衣与皮肤摩擦的动静十分细微，在有限狭隘的视觉内，破面只能听到比以往更为急促紧张的心音，甚至还有血液从血管中流动而过的簌簌声响。

年轻的生命力就在下方，散发着好闻的气息。就是再冷漠的破面也有些无法忍耐，在起伏的呼吸间弯起尾巴。纤长冰凉的黑尾一扫一荡，随着少年行走的动作，无意识地蹭过两侧肋骨间柔=软的胸腹。

然后破面就发现，少年平=滑的腹部上，像是星火燎原般窜起一片立起的鸡皮疙瘩，连带染上大片桃花抖动的色泽。

同时响起的还有惠咬着牙的提醒。

“别乱动……呜……”

“……”

蝙蝠先生觉得更饿了。

但别无选择，他还是乖乖任由少年隔着衬衣的手指按住了。

……

外界喧嚣四起，沿着热闹不断的中心街前进，再徒步路过交叉路口，就是号称最为繁华时尚的东集百货店，也就是人员最为密集的中心了。

身前身后的行人都在说笑，大包小包提在手中，很容易就会被人群冲散。

然而那陌生的视线却丝毫不受影响，紧紧地缀在后头。

而就在这段时间内，一直在聆听人类心音的破面也难得分神，猜测来客的身份。他想这既无灵力，也无活人的气息，多半是因果之锁断裂、在附近徘徊的【整】才对。

而且还是跟伏黑惠颇有因缘，这才随着牵引一路追来的魂魄。

可是少年会发觉这一点吗？

乌爾奇奥拉抬起头，透过衣领空隙留意了一眼惠的神情。他看着少年秀美的下颌线条，颇为警惕的眼风，在人群中行走飞快不带停顿。

完全就没有感应，也不知情的样子。

估计现在的伏黑惠，满脑子都想着怎么样远离那怪异视线的势力范围，绝对不会想停下来认识对方，顺带再做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