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摸一摸他吗?黒翼大魔如此想,还是要把他抱起来?
/> 但是直到最后,少年都没再伸出手。
“……抱歉。”
从梦境辐射而出的颤栗依旧停留在皮肤上,而那恶魔之形更是灼痛着惠的神经末梢。即使闭上眼睛,都能在黑暗中描摹出那似乎要刺破天空的骨翼,森冷冰寒的长角,还有似是来自黑暗深渊的翠绿与金芒。
别无他法之下,少年又一次对原地等待的蝙蝠先生小声道歉。而无法理解这突如其来变化的乌爾奇奥拉,也只能目送他用冰袋贴着额头,和絮絮叨叨的津美纪一前一后出了房间。
“怎么又做噩梦了,昨晚睡得很不好吗?看你的眼圈都是黑的。”
“……嗯,很晚才睡。”
“就是看书也要适量而行啊,话说刚才和蝙蝠先生说什么呢,惠?”
“没什么……今天早餐是什么,我好饿。”
“米饭配味噌汤,还有腌菜。”
“……有面包吗?”
“哈哈,有准备好的火腿三明治和沙拉,小惠还是不喜欢和式早餐啊……”
“……”
伏黑家的清晨,只是多出了这么一个小小的插曲。并不是十分违和,而且最后回到了正轨上。
津美纪没有放在心上,惠也没有放在心上,就是隔壁邻居家被惠一声大喊给叫醒的田园犬,也是在愤怒的汪汪一通后回屋睡觉,不再放在心上。
至于被莫名嫌弃了一遭的蝙蝠先生……
很遗憾,破面第四刃目前能察觉的情绪有限,再加上惠那时的反应又变来变去,让他最多是有些困惑而已。
而且乌爾奇奥拉记得惠的说辞——【过不了多久就会好】。
他听了进去,所以过了一阵子后当无事发生。在姐弟俩出门上学后又去读那本《山月记》,看了一会电视剧,还发了一会呆,睡了一会觉。
以此类推,这个早晨突然出现的不和谐音,谁都没有放在心上。
然而第二个夜 晚,第三个夜晚……近一周过去了。
噩梦的侵袭,仍在继续。
伏黑惠最早开始做的噩梦,事实上模糊不清,而且一周才一两次。
可是发展到现在,梦境越发鲜明,而且逐渐变成每晚都如影随形的频率。
最后不只是津美纪,就连后知后觉的乌爾奇奥拉也发现了惠的不对劲。
——他在抗拒蝙蝠先生的接近。
或者说,惠本人看起来非常想抱一抱蝙蝠先生,把它捧在手中或者臂弯里亲近一番。
但是他的身体,却会因瞥见蝙蝠先生的翅翼而发抖,碰到尾巴而流汗。
包括乌爾奇奥拉随时都能听见的,那单薄胸腔间急促跳动的心音。
这些信号都在告诉破面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伏黑惠在害怕他。
少年的身体,正本能地抗拒蝙蝠先生的接近。
……
再一次从那黑不见底的梦中醒来,伏黑惠已经变得很淡定了。
他一边直视着医务室上灰尘斑驳的天花板,一边开口问道。“现在几点了。”
“四点五十分。”
身旁的男人顺口接道,他停下不断滑动的铅笔,从手中的本子上抬起头来。“你醒了,伏黑同学。”
“这一觉睡得可真够沉的。”
“……嗯。”
“有做什么梦吗?”男人有些好奇地问。“看你一直在用力咬牙,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今天多谢你送我过来,野崎老师。”
惠说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虽然野崎老师是个不错的好人,但就是好奇心太过旺盛,再加上那耳熟过分的语调,搞得惠有时候会不由自主联想到某个白毛监护人,态度也很难变得恭敬。
他从医务室的病床上翻身下来,整了整衬衫又拿起外套,这就准备离开。
可惜他的动作,很快就被野崎梅太郎的问题给打断了。
“我说伏黑同学啊,你这样子让老师我真的很难办。”
“不喜欢美术课没关系,睡完一整堂课老师也不生气,一直喊不起来、让老师亲自把你搬到医务室,这些我都没放在心上,都没有关系……”
“……”
“但是我真的有个很严肃的问题,想要问你。”野崎老师说道。“拜托了,这个问题不问清楚,会要梦野老师的命。”
伏黑惠一头黑线地停在门口,长叹一口气,转身看向坐在椅子上、目光锐利的老师。
“您有什么问题。”他忍耐着一字一顿。“还有我不认识梦野老师。”
“没关系,你以后会认识的。”
野崎梅太郎含糊不清地说着,一边走过来,抬起伏黑惠的手臂。而后者没有反抗,只是蹙着眉不解地望着面前的老师。
“我说啊,你睡着的时候,我就很想问了。”
他帮忙推高伏黑惠的校服袖子,语气严肃起来。
“你的胳膊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一圈一圈的清晰红印,从手背到手腕,一路延伸到小臂上方,隐没在关节的位置。
红痕像是蛛网,又像是被什么给摩擦的束缚,在少年白皙的皮肤上错落有致,却有格外狰狞。
惠一言不发地抽回手臂,把袖子迅速拉下。
他不想说话,不代表另一边会很安静。事实上野崎老师就很痛心疾首。“我已经观察有一段时间了,这么完美的主角人设,做男主女主都很经典,现在就需要能搭上戏的角色而已。”
“成熟或者叛逆的角色,会是个不错的尝试,或者能当做突破也可以……”
“可是成人方面的擦边球……啧……”
“…………”
知名少女漫画家·梦野咲子·野崎老师一瞬流露出牙痛不能忍的苦瓜脸。
他自言自语一会,这才看向沉默的少年。
“伏黑同学,需要和老师聊一聊吗?”
“你最近的状态,让关心你的人都很担忧吧……所以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