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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法利赛之蛇(二十六)

魔神再也说不下去,他怀着满腔的欢喜而来,不想却听到了这样一个不祥的秘密,与爱人的去向息息相关。厄喀德纳心火上涌,他大声呵斥着仆从,嘶嘶地尖啸贯穿了地宫所有阴暗的角落,他勒令锻造的巨人来到自己面前,因为地宫的主人正怀着不安的愤怒,亟待展开残酷的问责。

三位巨人匆忙地赶到王座室,看到金册正远远地扔在角落里,厄喀德纳大声质问,犹如暴怒的雷鸣:“你们是如何打造出这本书的?所用的技艺和材料,都是按照我的吩咐去执行的吗?你们快点如实地招来,否则,我就要像劈杀牝鹿的狮子一样,将你们的性命全部葬送!”

巨人们吓得瑟瑟发抖,急忙为自己辩解:“尊贵的主人,我们全然按照你的命令,用大山心处的纯金,以及继承自独眼巨人的技艺,来打造出这本黄金的书册,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请宽容地对待你的仆从啊!因为我们全无叛逆的心思,一心只想着侍奉你。”

谢凝默默地走到金册面前,厄喀德纳正留神着他的一举一动,看到他走过去,立刻急得直起身体,指甲深深攥进王座的扶手。

“别怪他们了,”谢凝拍了拍冰凉的实心封面,转头对厄喀德纳说,“你瞧,这不是什么事也没有?可能还有其它原因,你先别着急。”

厄喀德纳缓缓松开手指,紧绷的身体同时逐渐地放松。因为多洛斯开口求情,所以,他很快让三个巨人退出去,巨人们躲过一劫,各个不敢久留,你推我、我搡你地逃出去了。

魔神慢慢游过去,立在爱人身后,谢凝靠在他的尾巴上,即便他不说,谢凝也能感觉到他心里动荡的危机感,正如风暴一般来回席卷。

“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谢凝笑了笑,“你去找盖亚,然后我们具体再看回家的事有没有转机,放心啦,我不会擅自跑掉的。”

厄喀德纳闷闷地不说话,他弯了腰,犹豫一下,捡起被自己扔在低上的金册。

“你说,你看到它的时候,还是空白的,”厄喀德纳说,“那我给它添上内容,便应该不是你看见的那一本了。”

“好啊,”谢凝说,“你打算添什么内容?”

厄喀德纳回答:“我和你。没有游吟诗人传唱,我和你的故事,也该有后人知晓才行。”

他说到做到,捧着无暇的金册,果然在上面刻画了许多笨笨的涂鸦。这次的主角不单是火柴人了,还有一条歪歪扭扭的火柴蛇。

谢凝好笑地想,等到几千几万年过去,金册出土之后,人们别把这些当成是新型象形文字就行了。

就这样,厄喀德纳一直寻觅着盖亚的神魂,指望地母可以从无休止的睡眠中醒来,回应他的呼唤。

又过了几日,地宫罕见地迎来了新的访客。

……不,这不能说是罕见,只能说是前所未有。赞西佩还是遵照众神的旨意,被奇里乞亚的国王谨小慎微地送到此处,而这次来到这里的访客,却是自发自愿的。

他们是从世界各地赶来的艺术家,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前来向谢凝求学。

谢凝:“……啊?”

传话的四臂巨人以为他没听清楚,于是,不得不耐着性子,再重复道:“他们是从世界各地赶来的艺术家,从底比斯到雅典……”

“不不不,我听清楚了,”谢凝打断他,“我只是……啊?”

求学,认真的吗,为什么啊?

巨人听不懂普通话,厄喀德纳抱着他,思忖地解释道:“我想,他们是为了你画而来的。”

四臂巨人抓紧奉承的机会,说:“聪明而高贵的厄喀德纳,你说的话总是不会出错的!是的,奇里乞亚的王室将金匣中的那些画作流传出去展示,逐渐在周边的列国中散布着,进而让相当多的国家,都瞧见了羊皮纸上的画。但凡有名望的艺术家,此刻都聚集在奇里乞亚的王宫,要求见到绘画的作者。”

谢凝狐疑道:“真的假的,他们不怕这里吗?”

“一个孤独的魔神是很可怕的,”厄喀德纳抵着他的黑发,回答道,“但是一个爱着人的魔神,因为有了远离仇恨的情感,能够心软、温柔地对待一个伴侣,那祂的可怕之处一定会大大削弱,并且在世人眼里,改换出不同的形象。”

谢凝咳了一声,小声咬着他的耳朵:“那……是我连累你了?”

“唉哟,我连累你,”厄喀德纳急忙讨饶,假装他的铜皮铁骨被人类的牙齿咬疼了,“是我连累你。”

谢凝松开嘴巴,踌躇地想了好一阵。

要不要答应呢?其实,谢凝自己知道,他是不适合再出地宫的,以奥林匹斯神的小心眼,指不定要怎么报复他,或者把他当成厄喀德纳的软肋来拿捏。可人毕竟不能一直在地下生活,他太久没有见过天空和高山,原先和空气一般常见的,暖洋洋的太阳光,现在也成了想象中的奢侈品。

更何况,同行之间的艺术沙龙!他光是想一下,就心动的不得了,如果能和这个时代的艺术家交流沟通,那该多好啊。

厄喀德纳看出了他的渴望,他低低地叹息:“多洛斯,我们之前说好的……”

“我知道,”谢凝无奈地说,“我不好出去,不然就要有危险。”

蛇魔不忍地望着他垂下的侧脸,想了个折中的主意:“那么,你或许可以与他们用书信来往,这是没有关系的。我会让克索托斯把他们留在王宫,空出与你通信的时间。”

这也算是个折中的办法……谢凝点点头,答应了。可他的内心,仍然强烈地渴望着地面上的日常景色。

但叫谢凝没想到的是,第一封寄来的书信,就来自一位熟悉的故人。

“……阿尔普斯的儿子,菲律翁。”厄喀德纳念完来信人的名字,脸色已然黑沉了下去。

不知名的河神的不知名的儿子,为何不远万里来到这里,将第一封书信投递进阿里马的大门?

更让他心生不妙的,是多洛斯的反应。听见这个名字,谢凝立刻站起来,眼神亮闪闪地说:“哇!这不是好汉吗,他怎么来了!”

“是什么好汉呀,多洛斯?”厄喀德纳慢吞吞地念出他的问题,尽量不让语气暴露得太明显,“你原先是认识他的吗?”

“是一个以前在艾琉西斯很关照我的大兄弟!”谢凝不疑有他,乐呵呵地回答,一不小心便说顺了嘴,“多亏了他的斗篷,我才没……”

“原来那是他的斗篷!”厄喀德纳怒气冲冲、双目圆睁,蛇信在空气中激烈抖动,醋坛子何止打翻,简直结结实实地砸烂了一地,酸味逆着风都能飘出十里远,“你、那竟是他的斗篷!”

谢凝:“……啊哦。”

完蛋,这下可惹了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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