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画阑一臊,妖力不受控制横冲乱撞,最后悲剧地“叽”了一声。
霜绛年闻声回头,却发现少年不见了,只剩下了一只小鹌鹑。
还是一只撅屁股的小鹌鹑。
霜绛年:“……”
现了妖形的晏画阑:“……”
尴尬中,晏画阑疯狂想调动妖力变回人形,但身体却并不如他所愿。
他的尾巴“啪”地翘了起来,蠢蠢欲动想竖起点什么。
可惜秃了毛,撅得再高、羽毛展得再开,也只是秃毛鹌鹑撅屁股罢了。
尾巴是叛徒!
叛就叛了,还不争气,没毛可竖……
晏画阑眼中汪满了屈辱的泪水。
霜绛年满脸迷惑地看着他表演,手上不停,又扇了两下炉火。
他这个动作就像按动了什么开关一样,小雏鸡随着他的节奏,又撅了撅秃毛屁股。
晏画阑不堪其辱,一脸羞愤地“哒哒哒”跑了。
霜绛年:“……”
霜绛年并不想弄懂小雏鸡奇怪的脑回路,他只想专心炼丹。
转眼间,便过了两天半。
这两天半的时间里,晏画阑没脸再来炼丹室骚扰他,但也没有远离,一直在附近游荡守护。
离道一丹出炉的时间越来越近,霜绛年必须确保出炉时晏画阑就在丹炉边,能第一时间服下丹药,以免发生意外。
他推开房门,准备动身找人。
竹楼附近的溪流上。
少年裤腿挽高,赤足站在溪流中,正对着水面照看自己的倒影。
他背后挽着一把绿色大扇子,扇子由各色树叶和树枝编织,有些粗糙,但华丽丰满,足见用了心。
晏画阑捏着扇子背在尾椎后轻轻摇动,那些细长的树叶就如同羽毛般,有韵律地舞动。
雄性禽鸟是天生的舞者。
他望着自己的倒影,唇边露出了甜甜的酒窝。
……这样,就能代替他的尾巴,向那个人表达自己身体里的那股冲动了吧。
他会喜欢吗?
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晏画阑连忙藏起了大扇子,只装作在梳洗。
“画阑。”霜绛年在岸边道,“马上要开炉了,你随我来。”
晏画阑装作才发现他,掩下心中雀跃,表现得与平常无异。
两人并肩往回走,晏画阑垂眸看对方,越看越喜欢,连那个平平无奇的面具都喜欢。
霜绛年则很严肃:“服用道一丹之后,我们就可以准备离开秘境了。”
“这么快?”
想起这些天的生活,晏画阑竟有一点不舍。
霜绛年点头。
他想了想,打算提前嘱咐对方一些在外界生存的注意事项。
“离开秘境之后,多闭嘴观察,少招摇。向人示好这种事,更不能随便做。”
他顿了顿,眼神飘远。
“尤其不可以招惹一个人。”
晏画阑:“谁?”
“孔雀妖尊‘晏辰’,未来的妖王。
”霜绛年沉道,“如果招惹了他,又被他看上,他会生扒了你的皮。”
晏画阑眨了眨眼。
“晏辰”这个名字,已经是第二次听到了。
他先问了一个比较关心的问题——
“哥哥为什么觉得我的皮会被他看上?”
当然是因为你长得好。
霜绛年感觉要糟,嘴闭得像蚌壳一样。
果然晏画阑沾沾自喜道:“因为你觉得我长得漂亮,是不是?”
霜绛年轻叹一声。
自恋的小雏鸡大概会开心上天。
但随后他发现,晏画阑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开心。
少年专注地望着他:“阿年哥哥长得也好看,所以才怕那个叫‘晏辰’的妖王,怕他扒了你的皮。对吗?”
霜绛年抿唇:“你想多了。”
嗓音很轻,有一点哑。
晏画阑第一次在对方身上捕捉到了“恐惧”的情绪。
“你怕他。”他确定了,有些嫉妒,又很心疼:“你连被我吃掉都不怕,却怕他。”
霜绛年想起了那个噩梦。
昏暗的地牢中,他如同养殖场中被冲洗干净的家畜,赤|裸的身体被从中切出一条红线,皮慢慢剥离肉,血液流尽,也必须永远清醒地承受痛苦……
他双手攥拳,有些颤抖:“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
话音未落,他冰冷的身体忽然被纳入一个炽热的胸怀中。
“你怕他,说明他是坏妖。”
晏画阑紧紧抱着他,嗓音严肃。
“那么我会努力变强,毁掉所有你害怕的东西。黑蛟也好,晏辰也罢。”
立下这个誓言,他才脸蛋红扑扑地笑了。
“这样,哥哥以后就不用再害怕啦。”
霜绛年注视着他,双眸微微睁大。
晏画阑的脸离他越来越近,高挺的鼻尖几乎碰到了面具。
少年灼热的呼吸似乎能透过面具,烫在他脸上。
霜绛年心中微动。
就在这时,大地发出沉闷的轰鸣。
两人同时惊醒,只见岛屿尽头,森林成片成片轰倒,千丈高的海浪拔地而起,向岛屿中心逼来。
海水构成的巨幕之中,隐隐游动着蛇类弯曲的黑影。
黑蛟,上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