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原本只准备写两千来字好早点睡觉的没想到一写起来情绪上头有点刹不住于是又搞到这么晚【
PS,只看了之前前天更错章节号那章的姑娘,今天早上也更新了哦,不过放在了第42章,要返回看一下,也就是正确的章节阅读顺序是41-43-42-44,造成麻烦很抱歉,以后争取再也不犯傻了TT
若说乐安知会宗正寺给睢鹭上谱牒,是让她和睢鹭的婚事从坊间流传的艳闻,变为真真切切会的大新闻。
那么李承平,便是为这桩婚事板上钉了钉。
回到宫中,李承平下令殿中省全力配合乐安公士府筹办婚礼,又命各方司事,长公士婚礼事无巨细,均以顶格之礼操办,而驸马睢鹭出身布衣,父母俱亡,因此男方一应支出,如纳采的聘礼,均由皇室承担,且礼金等规格,甚至突破了公士婚礼定规,而是比肩天子大婚。
而刚刚得了弘文馆校书一职的睢鹭,则更是旋即便被赐正五品上中散大夫散位。短短不过三天,便从布衣跃入士林,散位更是从无到有,再到连升十四阶。
睢鹭原本因校书郎一职而领的浅青官服和木鱼符还没捂热乎,便又换上了五品浅绯官袍和铜鱼符、银鱼袋。
据说李承平的原话,便是“如此,才勉强算有尚公士的资格。”
而睢鹭这升官速度,起码本朝来说绝无仅有。
这还仅仅是定下婚事,还不到正式大婚。
殿中省的消息一传出,群皆哗然。
这下,普通人想的已经不是乐安公士和睢鹭的婚事真不真了。
而是,这么真这么好的婚事,怎么他们就没攀上呢!
且不说众人如何捶胸顿足。
乐安顶着一头卷毛,依旧不好出门,然而,也不用她出门,这一天,从李承平登门开始,乐安公士可谓门庭若市,络绎不绝。
李承平御驾刚离开,也就前后脚,半盏茶不到的功夫,紧接着第二位客人就造访了。
这位客人也姓李,是李家皇室宗亲,辈分上,乐安要唤一声堂叔祖,也就是乐安爷爷太/祖皇帝的堂弟。
这位堂叔祖在李梁宗室里算是泰山北斗般的人物,平日各种祭祀都是走在众宗室第一排,说话在宗亲中也很有些分量,若不是还有个乐安在前面挡着,他就是皇帝之外,姓李的第一得意人了。
不过,这倒不是因为他曾有过什么赫赫功勋,也不是他那一枝的子弟小辈多么出息,而是——他已经八十高寿,辈分足够高,七王之乱中李梁宗室死地七七八八,于是运气逆天活蹦乱跳活到如今的这位堂叔祖,便成了现存李家宗室中辈分最高的。
乐安跟这位堂叔祖往来不算多,往日乐安敬着对方年纪和辈分,对方也敬着她地位,双方见面彼此客套寒暄一番,算是不亲近也无嫌隙。
然而今日,这位辈分最高的宗亲老人,在见了乐安后,劈头盖脸便是一句——
“你看看你这是什么样子,李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好吧,看来无嫌隙只是她单方面认为。
乐安长叹一声。
这位堂叔祖身长八尺,重逾两百斤,虽八十高寿却仍然身康体健,走起路地动山摇,吼起来声如洪钟,于是这一声吼,端地是震天动地、振聋发聩、鬼哭狼嚎……
更别提他还不是一人来的。
随行两个胡子一把的五六十岁的老头儿,都是这位堂叔祖的亲子侄,总之,都是乐安要叫叔叔伯伯的。
此时,这两人牛头马面似的左右一站,很为这位堂叔祖的诘问壮了声势。
不过乐安可没被吓住。
“堂叔祖何出此言。若是头发的话,本宫这头发实属事出有因。”
心里叹气后,乐安便笑眯眯地如此说着,同时还甩了甩满头卷毛。
——方才李承平在,她想半天也没想出这满头卷毛能梳出个什么好看发髻,于是索性就没梳,一直披散着,此时出来见客,也只是左右各取一撮于脑后以玉栉固定,不至于完全披头散发。
虽然的确不太有礼,但也不至于太失礼吧,毕竟这位堂叔祖又是个招呼不打一声便直接上门的,而且他还不是刘思撷,人家是长辈,还八十高龄了,乐安总不好慢悠悠梳头发让人干等不是?
所以不管怎么看,她这模样都合情合理。
堂叔祖一愣,随即,声音却愈发鄙夷和趾高气昂:
“哼,勿要装傻充愣!谁说你头发了!”
乐安这才瞥他一眼。
“哦?”她脸上的笑意微微敛去。
“既然不是头发,本宫倒不知,本宫哪里做得不对,竟惹得堂叔祖如此震怒?”
以致连丢尽李家脸的话都说出来了。
“哼,哪里做得不对,你自己不知?”
“本宫的确不知,还请堂叔祖解惑。”
“我李家谱牒是什么人都能上的吗?一个拦路自荐枕席的贪慕虚荣之人,甚至之前还跟卢嗣卿不清不楚的,这般娈童玩物,送给我玩我都嫌脏,你倒好,一把年纪,色令智昏,若只是私底下玩玩,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你呢?!”
“竟还堂而皇之知会宗正寺,要将这般烂人列入我李氏谱牒?我呸!你可知道,你这行径是什么?是平白污了我李氏血脉!你说说,这不是丢尽李家的脸是什么!”
这一番话,说的端地是铿锵有力,义正辞严。
而话罢,那两个堂叔祖的子侄也跟着帮腔。
“公士,叔父他老人家脾气火爆,话说的不好听,但牵挂李梁宗室的心却是好的,您别见怪。”
乐安眉目不动,嘴角甚至还能扯出一丝微笑:“见怪?为何要见怪,本宫当然不见怪。”
她又瞅瞅那位堂叔祖:“还有吗?”
“本宫看着,堂叔祖似有未竟之言呢。”
她笑意盈盈地瞥着他。
而被乐安这么一瞥,堂叔祖堂堂八尺的个子,下意识地瑟缩了下,声势也陡然一弱。
但,看看自个儿快顶三个乐安的身板,再看看自个身旁的左膀右臂,再思及自己堂堂李氏功勋肱骨,年纪辈分又是最长,却十几年如一日地被一个小辈女子压着,抢去所有风头,两人皆在的场合,众人却皆是更敬畏乐安,而不是他。
然而以前她执掌政事,手握大权,他也就不说什么,只能自认倒霉了。
可如今——
她早就离了朝堂,虽然还残留些许影响,但终归不过是垂死挣扎,胜负早已分明,不然四年前她又如何会灰溜溜退出朝堂?
没了大权,一举一动都只能仰仗皇恩,这点,一手抚养皇帝长大的她固然有着别人比不了的情分,但他作为李氏宗老,别说小皇帝也不能动他,就算真能——小皇帝真会为了她动他?
想到近日听到的传言,这位堂叔祖顿时支棱起来,心中所想便也无所遮拦,张口便道:
“还有什么,你自己不知?”
“且不说身份来历,就算那人身家清白,可他才多大?而你又多大?”
“都能当你儿子了,你羞也不羞?”
“大丈夫尚且知道娶妻要娶贤,更何况你一小女子?你母后当年可是贞静婉淑,持身甚重之人,从来不曾向你这般不知羞耻!”
“你这般放肆行径,不仅是丢了李家的脸,更是丢了你母后、乃至天下女人的脸!”
……
睢鹭站在待客的花厅之外。
他刚刚自弘文馆当差回来——正如乐安所说,弘文馆校书是个好差事,每日只有上午需要当差,尤其因为睢鹭是走后门才得了这个差事,压根没人指示他做什么活,他尽可随意看书活动。
一上午的时间,睢鹭没看多少书,只是在众人面前亮个相,冬梅姑姑预想的刘大学士刁难倒场景也没有出现,相反,刘大学士待睢鹭倒很是和蔼可亲,还跟他叙了叙同乡的缘分——他这时才知道,当时初见,公士在马车上那句——他认不认识一位刘小姐,是怎么来的。
不过,刘大学士没刁难,却不意味着一切顺利。
睢鹭甫一亮相,便招来了颜色各异的审视目光。
馆内上至诸学士,下至笔匠装潢匠,当然还有那些尽是皇亲国戚,高官子弟的学生。
有人暗怀心思上来攀谈,有人鄙夷不屑冷嘲热讽,有人抱袖而立冷眼旁观,有人踟蹰犹豫,质疑他人品不敢与他相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