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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凤凰

她不曾经历过这些凄苦,又哪懂人间仓惶与无助 ?

哪里有什么著萨临世啊,她和所有育种师一样,曾经严禁自己的良种出现在任何散户手中。黄家为此还有专门的家奴巡查。

就算是现在出现在这里的良种, 也绝不是免费的。黄壤吃了几口面,突然问∶"婆婆,您听说过何惜金吗?""何什么?"老婆婆一脸茫然。

她没有听说过。

黄壤又问∶"武子丑和张疏酒呢?"

"这些人是谁?"老婆婆想了半天,说∶"我老婆子年纪大了,也不怎么出村。这里也就认识村长和地保。其他人可是不认得喽。"

黄壤默默地吃完这碗汤面,这汤面所用的面粉,来自她亲手培育的小麦。她知道。

可这些麦种,其实是由何惜金、武子丑、张疏酒他们每个月寄来的银子所培育。黄壤自己并没有任何贴补。

这世间,难不成真有人不为名利,自掏腰包,,济困扶弱?黄壤不相信,这样的人,她此前从未见过。

她不顾老婆婆的挽留,仍然独自出村。她掏出那本账册 , 不顾天黑,去找上面标注的田地。屈昊英做账很细,任何极微小的一点种子,她都按田契标明了准确的位置。黄壤要找也并不困难。

她以武修之体,星夜不歇,甚至不惜用谢红尘交给她的传送法符,四处核对账册。可是所有散户都严格按照账册的记录,认认真真地侍弄着这些良种。今年这一批种子全都记录在册 ,并无遗漏。

黄壤在田龙边坐到天亮,那绿油油的叶片伸过来,像是在同她玩闹。黄壤拔开绿叶,看见人们搭在地边的小石棚。

以前村民们会在其中供山神、土地。然而现在,里面只简简单单地刻着一个名字——黄壤。香未燃尽,瓜果带露。

何惜金等人不仅将良种如数分发给散户,而且全部以黄壤的名义发放。以至于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些良种真正的来历。

瞰月城,客栈。

天已经很晚了,屈号英坐在床边,说∶"我今天终于见到了阿壤,我还摸了她的小手。哎哟那个小手嫩得呀……你说她也练剑,她的手上咋就不长老茧呢?"

何惜金给她端来洗脚水,说∶"玉、玉、玉壶仙、仙宗……有、有…….

他说得慢,一边说话,一边挽起袖子,给屈曼英洗脚。

屈曼英既不催促,也不打断。何惜金于是得以说完∶"有丹、丹药,能、能、护、护、护手。""嗯!"屈曼英点点头,"看来效果不错,回头我也要买些。"

何惜金说∶"可、可。"

屈导英想了想,又说∶"那孩子生得真是漂亮,有几分像息音年轻时候。我今天拉着她,真是脑子都空了。也不知道说错话了没有。哎呀,可惜我们家澹儿憨傻,配不上她。"

一说到这里,她就开始生闷气∶"你说这都是孩子,息音还过逝得早。怎么她的闺女就是人中龙凤,我这几个孩子就是猪中饭桶。"

门外,何澹正想向父母请安。他举着手刚要敲门,就听见这么一句。"娘…"何澹推开门,一脸无奈。

"你还有脸来!"屈曼英看见他就气,"阿壤回来了吗?"何澹说∶"尚未归来。"

屈曼英只得说∶"哎,今日我冒然自称她姨母,也不知这孩子会不会见怪。她母亲去逝得早,她在黄墅膝下长大,想来是受了不少苦。我看她对息家人的态度,也并不愿意攀这门亲。"

何惜金安慰妻子,说∶"不、不、不用、担、担、担心。她她她……是是个好好好孩子。"屈曼英说∶"你哪里知道女儿家的心思。"她转头吩咐何澹,"你去门外守着,若她回来,就过来告知母亲。我思前想后,还是要再向她解释一二。可别让孩子心里存什么事儿。"

何澹答应一声,刚要出门,黄壤已经站在门口。

黄壤本想找屈鼻英谈一谈良种的事,一眼看见屋里的情况,顿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倒是何掌门坦然地给夫人搓脚,并不以为意。

"啊呀,阿壤!"屈英贝她过来,高兴得连脚都没擦,跳起来跑到门边∶"好孩子,你可算是回来了。见着息家人了?"

黄壤见到她,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

若是逢场作戏,她十分拿手。但要真诚以待,尤其是对一个如此热情的姨母,她其实并不懂应对。她只得照实直说∶"我没去,我不想见息家人。"

"也好也好。"屈曼英说,"那你过来陪我说说话。"她牵着黄壤就要往外走,何惜金拿了鞋子,道∶"鞋、鞋。"

屈导英忙一手扶着何惜金的胳膊,一手蹬上鞋子,道∶"走,我们去后院喝茶。啊,今天你姨父带了些糖炒粟子,我们带上。"

说完,她果然是拿起桌上的油纸袋,里面果然是一袋糖炒粟子。

——今日是新秀弟子最后一轮试艺,会直接决定排名。何惜金定然十分繁忙。可他在回来的路上,还为妻子带回了一包糖炒粟子。

黄壤眼中的夫妻,小时如黄墅和息音,及至长大,便是她与谢红尘这般。在她的记忆中,所有的温情加在一起,可能都抵不上这包糖炒粟子。

屈曼英牵着她的手,道∶"阿壤,我们去后院吃粟子。"

"姨母家人俱在,应该还有不少话要说。我就不打扰了吧。"黄壤不是很想去,她还是对这样的热情不适应。

何惜金向黄壤点点头,道∶"新、新、新秀弟、弟子、排、排..."

呃……黄壤开始四处找张疏酒和武子丑,可惜二人总不能跟着何惜金到他的卧房里。屈曼英捂着嘴偷乐,好不容易,何惜金终于把话说完了。

他告诉黄壤新秀弟子排名已经出来,黄壤位居头名。

黄壤向他道了谢,何掌门接着道∶"难、难、难、难得相、相、相见,我、我、我们、好、好聊、聊。"

你故意的吧!黄壤立刻转头对屈曼英道∶"姨母,我想跟你去后院吃粟子。"屈曼英哈哈大笑,牵着黄壤跑走。

黄壤还回头看了一下,见何惜金并未跟来,这才放了心。

屈曼英更乐,道∶"他这个人,多亏是嘴上有毛病,不然啊,指定是个话匣子。"她提起这事儿,毫不避讳何惜金嘴上的毛病。

这样全无恶意的调笑,在黄壤的成长环境里从未出现过。她的笑容倒是真实了许多。

"你是不知道,以前他前来我家求娶我,我爹本来不答应。后来实在是跟他说话太费劲,他又没完没了。我爹被他烦得不行,迫于无奈,这才允了这门亲事……."屈鼻英提起从前,字字鲜活。

黄壤想到何惜金拉着岳父大人,结结巴巴求亲的场景,不由失笑∶"何掌门真乃奇人。姨母若是同他吵嘴,可如何是好?"

屈鼻英连连摆手∶"不吵不吵,从来不吵。他一句话还没说完,我气已经消了。''二人同乐,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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