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

守在门外的仆人疑惑地询问, 脚下踩的地毯已经被从浴室流出的水浸透，变得湿答答的。

仆人问了一声没有得到回答，于是将耳朵贴到浴室的门上, 听到了里面汩汩的水声和一些奇怪的声音，仿佛有很多珠子在地上弹跳。

“少爷, 你还好吗？”

仆人提高了声音，他不敢擅自闯入浴室，立刻让人通知公爵。

一门之隔, 却是不同的世界。

水蒸气让浴室的景象变得模糊不清，浴缸里的水都流到了地上，数不清的银色珍珠随着青年似是欢愉又似痛苦的泣音突兀地出现在浴缸中, 逐渐将浑身雪白的青年淹没……

“哥哥？”

浴室里没有停歇的美妙空灵的歌声让闯进来的莱恩公爵心神恍惚了一瞬，他看到心爱的哥哥藏在梦幻的珠光中, 露出一张半遮的脸，湿漉漉的白发黏着银色的珍珠, 浅粉色的嘴唇微微张开, 轻轻地呼吸着。

除了这些突兀出现的珍珠, 哥哥仿佛只是睡着了。

但莱恩知道这不是真的, 哥哥又在和那条叫萨迦的人鱼在一起。

哗！

青年被莱恩公爵从无数的银色珍珠中捞出。但下一刻，莱恩的表情扭曲, 浴室里回响的音符争先恐后地钻进他的耳朵, 鲜血从他的耳朵里涌了出来。

莱恩清晰地感知到了耳道里近乎失聪的痛苦, 浴室里的声音离他远去, 他听到了海水流动的声音。

莱恩公爵华美的面孔变得狰狞, 人鱼用歌声将他也带入了深海的梦镜。

碧绿的眼睛不甘心地合上, 莱恩公爵高挑瘦削的身体摇晃了下, 砰地一声砸在了地上, 额头上颤着纱布的伤口再次裂开，渗出鲜血。

被抱起的白发青年失去了支撑，再次回归人鱼珍珠堆成的巢穴。

空灵的歌声提醒兰酩自己又来到了人鱼的梦镜。兰酩像婴儿一样被人鱼的银发包裹，银发将他送上了抬起的鱼尾。

“喜欢吗？”

人鱼的声音在银色的海床回响，海水将声音送到更远的地方。

“喜欢。”

迷离中，兰酩感觉这片幽深的海域似乎有一道视线，但人鱼飘散在海水中的银发遮挡住了兰酩的视线。

“有东西……在……看我……”似梦非梦里，

兰酩轻声喃喃，想到这是在幽暗的深海，他打了个寒噤，“是怪物吗？”

梦境里回荡的人鱼的歌声让兰酩情不自禁地依恋爱慕这种美丽梦幻的生物，将人鱼当成爱人。

“是怪物。”

青年抱紧银色的鱼尾，冰冷的触感让他身体轻轻颤抖，“你把它赶走，不要让它看。”

“我以为你喜欢的。”

“就像你故意将我送你的礼物送给别人。”

人鱼的声音不含指责，可是带着淡淡的悲伤，

“你让我亲眼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