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撑着扶手坐正了些,无力地挥手,让其他人下去。
只留下了王章。
这几年,王章算得上天启帝身旁最器重的人。
“王章啊,你去把几个……”天启帝喘着气,“几个尚书都叫来……”
“陛下,有再要紧的事情,就等两日再说罢。御医都说了,您现在不可以操心劳累。”王章苦口劝说,“您瞧,要是待会在诸位大臣面前晕倒……”
天启帝看着衣襟上的猩红,到底不甘地闭上眼。
他深知王章说得不错,也清楚这一幕要是被文武大臣得知,肯定会惹得大乱。
“王章,太子如何?”天启帝没再坚持之前的话,反倒问起了东宫,那语气再没有之前的宠爱,只余下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昨儿说是醒来了,可现在又昏迷许久,太医试过针灸……没用。”王章吞吞|吐吐地说,似乎是害怕天启帝不高兴。
天启帝撑着额头,幽冷地说道:“治什么治,还不如就这么死了。”
王章吓得跪倒在地,扶着天启帝的胳膊说道:“陛下,那到底是您的儿子,要是传了出去……”
“他将寡人的身体气成这样,难道还要寡人兴高采烈吗?”天启帝愤怒地说,“寡人没下令杀了他,就已经足够宽容!”
他自是宠爱太子的,可是有再多的宠爱,都比不上自己。
天启帝自问对太子足够好,可他却根本不懂为父的痛苦,竟觉得他的行为灭绝人性?
荒唐!可笑!
再一想到而今衰败的身体,天启帝的宠爱立刻消失殆尽,只恨当时下手为什么不再狠一些,要是能真的把太子砸死就好了。
越想越气,天启帝的胸口上下起伏,捂着心口说:“撤走太医,让太子自生自灭罢。”
这言外之意带着赤|裸的恶意。
天启帝的确不想背负杀子的罪名,可也不愿意叫他再活下去。只要想到自己的身体,他就恨得牙痒痒的。
就那么顺其自然死去,是最好的结局。
王章眼神微动,朝着天启帝一拜:“唯。”
昨儿皇帝就已经发过一场火,那时候甚至问起王章关于这些皇子王孙的看法,可王章到底只是个太监,哪敢在这种事情上出头。
天启帝将自己的这些皇子扒拉了半天,只觉得其余人都比不上太子。
可太子到底是要死的。
那就只能矮个里拔高个,勉强挑拣出来一个福王。
要说这福王的野心也是有的。
天启帝并不排斥年轻人有野心,只是野心不能动摇到朝政。而今除了太子,也就只有福王勉强能看。
天启帝捏着鼻骨,只感到深深的疲倦。
这种无名的倦怠在近日一直缠绕着他,叫他连起床都感到艰难。
他,真的老了。
天启帝第一次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这点。
…
天启帝病了。
前一天还好好的,甚至还坚持着上朝,可回到崇德殿的时候,他再一次吐血。
之后,天启帝就再也站不起来。
他试过,可他做不到。
天启帝开始感到惶恐,他有想过自己或许老了,却没想过自己会这么快面临这种绝境。
两日后,天启帝连话都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