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心里埋怨,又想到司君还有一桩喜欢的事情。
他偶尔会画画。
画山水,画小院里的花,也画他。
画的最多的,都是阿蛮。
其实司君的画技称不上绝妙,阿蛮也曾见过那些传世大家的作品,那是真正的鬼斧神工。
可画工和情感是不同的。
司君或许没有高超的技巧,可每一幅画都透着怪异的氛围。
高大宏伟的山崖在他的笔下会变成鬼气森森的罗酆山,小院的花草会变成张牙舞爪的食人花,而他笔下的阿蛮……
好呢,也是有些不同的。
是脆弱的,是安静的,也是怪异妖艳的姿态,有着如同鬼魅的蛊惑……司君惯爱用大红来涂抹,仿佛那是血淋淋的艳鬼。
阿蛮时常会觉得司君笔下的他很奇怪,他何尝是这个模样?
他可从未做过引诱,蛊惑的事情。
一想到过往的这些,阿蛮没忍住捂住了脸,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
思来想去,还真是没什么用。
许久,阿蛮看着摇摇晃晃的车厢,到底有了一个主意。
既然想不出别的能送的礼物,那他觉得这个突兀跳出来在自己脑子里的灵感也算是不错。
阿蛮探出头来,示意车夫转个方向,去一趟书店。
阿蛮在书店待的时间并不长,他像是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非常快速地进行了采买后就离开了书店。
而后的时间,才算是真的用来逛街。
阿蛮很少有这么清闲的时候。
一家店顺着一家店逛下去,倒是看了不少有趣的东西。
等到宗明提醒时间的时候,阿蛮下意识看了眼日光,这才惊觉已经快到傍晚了。
阿蛮:“那便回去罢。”
等回到府邸后,阿蛮提着自己买的东西不紧不慢地走着,还没等到正殿的时候,便先遇到了一行人急匆匆自后面赶上来。
阿蛮听到动静,本是要往边上退开给他们让路,却见那黑脸汉子连声说道:“夫人折煞卑职了,卑职且等等便是。”
那行人靠近的时候,阿蛮闻到了一股浓郁的、熟悉的血气。
这味道太新鲜了,新鲜得仿佛有人就在他们眼前被剖开。
阿蛮下意识看向黑脸汉子的后方,他带着的应该是以十个人为一个单位的队伍,站在黑脸汉子身后的那个人手里正端着一个方方正正的匣子。
这个匣子的大小,堪堪能放得下一颗头颅。
阿蛮的心跟着往下沉。
一点,又一点。
阿蛮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说话:“我不过闲人一个,本就没什么要紧事。还是你先请罢。”
“岂敢岂敢,还是夫人先行。”
啪嗒——
就在这个瞬间,有什么东西滴落下来。
血红的一小片,迅速地晕染开。
那湿透了的痕迹,让阿蛮状似无意地皱起眉。黑脸汉子几乎下一瞬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先是侧身看向脚下的土地,在看到那一抹艳红后,立刻又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