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简短地说。
郎宣捋着胡子的动作停下,他的目光下意识望向天花板,像是在出神。
师阆很直接地开口:“大王,此人应当自西北来,曾在驿站停歇过。据底下人截至的消息,应当有不少人知道他的来历。”他清楚自己会被召回来的原因。
潘山海嗤笑了声:“黎崇德这真是想来求救?莫不是想坑害大王吧?”
楚王在上首坐下,示意其他人也一起落座。
“他没有这个胆。”全少横冷着脸色,“若是有,那李泽明早就死了。”
监军使是一贯有之的位置,可从来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位置,若是将领掌权势大,根本就没有他们置喙的余地。
近些年来,因着天启帝戒备武将,这才提高了监军使的地位。可再怎么提高,多数时候也顶多是个辅助,少有像黎崇德这般,宛如被掐住要害。
“李泽明是兵部尚书的女婿,他自然是不敢。”郎宣像是找回了自己的魂魄,终于坐正了身,“黎崇德有能力,可骨头却是真的软。”
分明自己是武将,能力有,战功有,却是喜欢给上官行贿。
有些时候倒也不算错。
为了打仗的时候不被卡着脖子,为了粮草能顺利运转。
郎宣:“只是我觉得,黎崇德虽有问题,却不是那等能坐视百姓受苦的人。”
全少横蹙眉:“何意?”
楚王漫不经心地开口:“他贿赂,他软骨头,本就是为了能顺利打仗。”
想打仗,是为了保护百姓。
如果因为软过头反害了百姓,这不是与黎崇德的初衷相悖了吗?
一直没有说话的卜雍低低说道:“即便真是如此,也鞭长莫及。”
这么一剖析,便是黎崇德自己被人算计,幕后之人意图借他将楚王也一并坑害而已。
这算不上什么阴谋,甚至算是一场阳谋。
这报信的探子现在死在祁东,而在抵达祁东前,也曾在驿站歇息,自有人证。只要这个消息上达天听,不论楚王如何辩解,都定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卜雍:“大王,人是怎么死的?”
楚王撑着下颚,淡淡地说:“突发心疾。”
“呵,好一个突发。”潘山海冷声说,“好一个没完没了。”
郎宣笑吟吟地说:“这看起来,像是报复呢。”
场面骤然一冷。
这话便是在暗示此事与福王有关。
毕竟先前刚拔了他一个据点。
潘山海没好气地瞪了眼郎宣,这人说话总是会有这样的本事,时不时给人噎死,或者是把人吓死。
卜雍挠着头:“我不明白……我是说,我理解大王多么英明神武,可也不至于这么穷追不舍。”
如果楚王现在手握三十万精兵,那不管其他人再如何觊觎,那都合情合理。
可现在他们大王啥也没有呢这!
“这世上最怕的,便是别人以为你有。”郎宣摇头晃脑地叹息,“咱大王有没有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觉得大王有威胁。”
师阆嘀咕:“能有什么威胁?做皇帝吗?”
好呢,这氛围又更加哇凉哇凉。
师阆的身上一瞬间扎满了眼刀,自是缩着脖子不敢说话。
“做皇帝有什么好的?”郎宣笑着说道,“这世上又非所有人都对那个位置有念想。”
郎宣很清楚,只要太子不死,楚王是绝不会升起那样的念头。
天启帝曾指着楚王的鼻子叫骂他是天底下最无情无义之人,可在郎宣看来,楚王可比天子要有情有义得多。
“有的人没有做皇帝的命,却先有了做皇帝的心。”全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