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的,对于未知的事情总是充满了好奇。
然后她便看到了自己终身难忘的一幕,少年变成了一只怪物。
田芬霞说不清那是什么,总之她从没见过这样的生物,少年的关节发出嘎哒嘎达令人牙酸的声音,明明隔了这么远,田芬霞却听得很清楚,她看着少年的四肢旋转扭曲着,转动到一个人类无法到达的角度,然后他的皮肤鼓起一个个水泡状的东西,看起来很恶心。
原本清瘦的少年身形逐渐变大,他的皮肤变得很薄,好像一戳就能流出脓水来,田芬霞瞪大了眼睛看着少年异变的每一个过程,她站在原地,直到少年彻底变成了一个怪物,田芬霞都没能缓过神来。
那是一只很高大的怪物。
它的一双眼睛像是异变的鱼,嘴巴裂开到一个近乎诡异的程度,望着那个怪物,田芬霞觉得自己好像嗅到了一股鱼腥气,空气中弥漫着潮湿黏腻的味道,让田芬霞有点反胃。
这一幕超出了田芬霞的认知,甚至让她愣在原地好久都没有回神。
直到那个怪物转过头来看她,田芬霞才如梦初醒,转身朝着外面跑。
她冲出去和村里人大喊,说楚渊是鬼。
可是没人信她,村里人都看不起她,觉得她这个人脑子有问题。
田芬霞冲回家找儿子,可李顺对她也很不耐烦,一家人都在为了李宝的死心焦,没人顾得上她这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太婆。
田芬霞说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疯了,但大概是的,她像个游魂,天天见人就喊有鬼,后来李顺和赵燕都烦她,就把她赶到了祖宅去住。
“李宝呢。”临沅初打断了田芬霞的回忆,他又问:“你对李宝做了什么?”
……李宝?
这个名字对田芬霞来说太渺小了,渺小到像是空气里的一粒尘埃,让她几乎都要忘了。
“李宝,李宝……害人精。”田芬霞说:“他应得的,他差点害的老李家绝后!”
听到这话的临沅初如坠冰窖。
过了好久,临沅初才问:“你杀了他……对不对?”
田芬霞没说话,只是抬起嘴角笑了一下。
杀李宝的时候,田芬霞发现杀人比杀鸡还容易些。
田芬霞第一次杀鸡是在十二岁的时候,她那时候太害怕了,鸡捏在手里会用力的挣扎,发出来的声音尖锐又刺耳,田芬霞吓得直接把鸡扔了出去,后来她爸毒打了她一顿,骂她没用来着。
可小孩子不一样,他们好脆弱,感觉像是一枚鸡蛋,轻轻一捏就碎了。
田芬霞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她不心虚,她永远理直气壮,永远光明磊落。
去找楚家不是她害怕李宝变成怨鬼,田芬霞不怕李宝来找她,但田芬霞怕李宝会盯上老李家未来的孙子。
以防万一,以防万一嘛。
一个外人家的孩子,没关系的。
田芬霞安慰自己。
只要等有了孙子,只要他们老李家有了后,她就算是被当成一个疯婆子也没关系,等下去以后,老李家的人都会感谢她的所作所为,是她让老李家有了希望。
田芬霞自顾自地再次陷入了回忆中,她把自己当作了一个伟大的英雄母亲,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
看着田芬霞,临沅初一时不知她究竟是可悲还是可恨,这样一个愚昧的女人,她畸形的成长环境注定了她不会正常,田芬霞的童年应该很悲惨,可这都不是杀死自己亲外孙的理由。
“传宗接代……”临沅初问:“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田芬霞像是听到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她疑惑地抬头看临沅初,反问道:“不然呢?”
田芬霞又低下头:“不过也怪我,生了个闺女,要是头胎是个男孩,就没那么多事了。”
面对着面前神神叨叨的老妇,临沅初只感觉到一阵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