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别?我们?”漆汩一愣,好似完全没解长鱼午的意思。
“我与长鱼午预备出远海去了,再不回来。”霜缟君道,语气如万顷碧波,有些叹气,诚恳地盯着漆汩的眼睛,“对不住,我骗了你。”
“什、什么骗我?”漆汩几乎哑然,似乎瞬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而靳樨亦是怔住。
“我从前同你说,琥珀是蝉夫子的弟子,其实不是。”霜缟君的语气轻飘似云,重复了一遍,“其实不是。”
漆汩隐约感到霜缟君要说一个了不得的事情。
果不其然,霜缟君莫名显得畏尾透明的瞳孔里闪过落寞的光芒,继而他道:“其实我才是。”
忽略了漆汩与靳樨震惊得呆住了的神情,霜缟君又接着道:“我要出桃源的时候,夫子告诫我,一旦出去必不可回,我一意孤行。夫子那么多个弟子,没有一个能回去。我现在才明白一个道,只是……”
霜缟君笑笑:“你现在可能不太能明白。”
漆汩呆呆愣愣,脑子里完全乱成一锅粥:“可是、可是你不是选了句家么,为什么现在要走?”
“不。”霜缟君直截了当地说,他说的话就像一支冷箭射过漆汩的脑子,“我已经输了。”
“接下来,句瞳要做的事与我想做的事截然不同,她不可能改变主意,已成定局。她要发展兵力,要让这个国家的所有都朝着这个方向走,难以长久的道路啊,我没法看到结局了,我想‘长河’的尽头也近在咫尺。”霜缟君叹息着说,“一生心血尽付东流,便是如此了。”
第158章 不如你与我等同去?
所有的思绪都在脑海里打上结,一股冷战从上而下掠过脊骨,漆汩深吸一口气,半晌才捉回思绪,勉强笑了下,问道:“这就走么?”
霜缟君微笑不语。
“再……”漆汩心中有一万句话想说,最终却只是道,“再坐下来喝盏茶,好么?”
霜缟君的眼神悲悯,一直默默无言的长鱼午代替他点了头,说:“好。”
五人进门,在待客的厅前坐下,漆汩脑子一片混沌,僵硬地将一盘点心推到琥珀面前,琥珀什么也不太懂,也不在意,只是多看了霜缟君几眼,便低头欣然而食,漆汩又把小炉子放在炭盆上,木炭被烧成灰白色,火星明明灭灭。
靳樨担心地一直盯着漆汩。
门外传来脚步声,有人脆生生地在门外道:“我进宫去了。”
“去吧。”靳樨道。
长鱼午不知道是来的是谁,露出疑惑的神情。
霜缟君开口道:“你还记得我说过,元璧收了名弟子吗?”
长鱼午恍然大悟。
靳樨道:“是我弟弟。”
霜缟君习以为常地问靳樨:“他又要去宫里吃饭?”
“是。”靳樨点头回答,顺手从案上摸起一粒棋子,翻手弹出,“咻”一声,撞在旁边的窗户上,竟把窗户一整个撞开了。
窗外空空荡荡,半晌,一个圆溜溜的小脑袋探了上来。
“嘿嘿,哥……”靳栊穿了身褪红的袄子,双手搭在窗棂上,略尴尬地笑了笑,赶紧反客为主地摸摸心口,鼓鼓的脸颊神情很严肃,“你吓死我啦!”
“谁叫你偷听。”靳樨道,不为所动,“你不是要进宫?”
靳栊哼哼,不他哥,扭头眼睛亮亮地盯着霜缟君:“少君?!您终于回来了!”
霜缟君笑:“怪哉,我什么话也没说,你这小子怎么认得出我的?”
“我就感觉是少君你嘛!”靳栊挠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