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汩不敢细想,恶心感从心底猛烈腾发出来。
他再也忍不住地干呕起来,眼前金星点点,头晕脑胀,太阳穴胀痛不已,血管一鼓一鼓。
“阿七——!”靳樨扶住他的一只手臂,从腰间拣出水壶,拔去塞子,亲昵地喂了他好几口。
漆汩勉强吞下,终于好过了些,挥了挥手,干哑道:“我没事。”
堂前绑着一名老妇,竹婆抬起头,满脸血污,衣裳脏乱,却一眼就看见了句修,她的眼神浑浊,隔着满堂血腥,慈爱却又复杂地望着句修。
靳樨回头问道:“她是谁?”
谁?漆汩不由心想。
“她是我母亲的乳母。”句修平静地说,抬腿便走。
靳栊连忙伸手拉她:“就这么进去?”
“不然呢?”句修道,视线不离竹婆,声线似有些微颤抖,靳栊以为她是害怕,但句修还是大步径直走了进去,干净的靴子踩在微微凝固的血泊上。
有几个禁军没认出她,杀红了眼地一刀砍了过来。
“滚!”靳樨冷厉地说,剑出鞘,瞬间要了这几个禁军的命,他摸出随身带的短笛,端在唇边,催动内力,尖锐地吹出声来,那声笛音高而厉,几乎要破音,就像某种恶鬼的尖叫,瞬间将祭宫的声浪削去了大半。
“停手!!!”漆汩扬声道,“陛下在此!还不来迎接!!”
少顷,躲在边角瑟瑟发抖的几名臣子在血雨腥风中很快认出了句修,立刻破音地大吼:“陛下!”
“是陛下来了!”
“陛下来了!!!”
……
拼杀中的人不约而同地停止挥舞武器,通红的眼睛冷静了些,还活着的臣子从藏身处探出头,继而连滚带爬地追着句修而来,噙着泪水,看句修的眼神好像在看神明。
他们齐齐跪倒在句修脚边,跪着鲜血和尸体,不住地磕头,磕得额间全是血。
“参见陛下。”
呼声一声接着一声,遥遥地传开,好似一扇接着一扇打开的大门,一路传到了祭宫,瞬间所有人都定了下来。
楼罗的表情不自然地裂了一瞬。
他细微的神情没能逃出漆氿的眼睛,她此时此刻亦一身血污,脸颊上也擦着血,蓝典跟在她身后,然后是乐玄,以及十多名漆氿的亲兵,但被禁军团团围住——他们杀得已经麻木了。
漆氿嗤道:“怎么,你们自己不知道控制好句修?”
楼罗狠了狠心,说:“动手罢!”
这不是已经动手了吗?还能怎么动手?
蓝典一头雾水。
乐玄却瞳孔颤抖地吼道:“殿下!小心!”
他说得再快还是说迟了,漆氿的亲兵里忽然踅出一人,这人蓝典认识,性格不错,能吃能喝,能说会道,漆氿曾经准备把他提为身边的副将,却在此时此刻,他拔出剑,刺向的是漆氿而不是敌人。
说时迟那时快,漆氿吃够了后背受刺的苦,敏锐异常,她微一侧身,巧妙地躲过了那人的剑尖,并用剑刃架住。
那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