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太子表兄江奕,最后才是太子鋆,太子鋆才露面,便正好与任引的眼神撞了个正着,然后看见了任引身边的文士装扮、腰间有支竹笛的王黔。
好久不见了,太子鋆想,忽然记起在栎照时,他鼓起勇气,邀请任引去琴台学宫里做客。
任引习武,太子鋆以为他兴许不会有兴趣,但没料到的是他竟答应了。
“没见过。”任引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那就去看看呗。”
琴台学宫里人才济济,有座藏书量可与西亳相较的藏书阁楼,还有座专门用来辩谈的高台,他们去的那天,恰好有几个年轻人在那里争了起来,说得唾沫横飞、神采飞扬,任引便好奇地在旁边听了一会儿,太子鋆那会儿自己也没怎么听明白,但还是郑重其事地问任引的评价。
任引蓦地在明亮的阳光下笑了——
小太子登时就被这个笑容晃乱了心,一时竟忘了听对方在说什么,片刻后任引的话才迟半拍地落进他的耳朵。
“……唔,我不太懂这个,不过没我的下属讲得好听。”任引说,语气却完全不似在讲下属。
下属?
太子鋆下意识地在栎照温暖的天光里问:“……是谁?”
“一个冷冰冰、得不饶人的人。”任引说,“他有提到过你们这座学宫。”
太子鋆忽略了“你们”的说法,问:“他是……怎么说的?”
“他说……”任引眯起眼睛回想。
先想起了一个带着茶香的吻。
“那是个好地方。”王黔给他倒茶,“对天下、对后世都有益,唯独对庸……则说不定。”
任引看着小太子鼓起来的肉肉的脸颊,话到嘴边却咽回去了,太子鋆只得放弃,任引问他要了本古书,也没看清楚写的是什么,就乐滋滋地塞进兜里去,应该是准备送给谁的。
就是他吧——太子鋆心想。
“那就是王黔。”江奕看出他的心思,便道。
简巳低声道:“殿下,小心。”
太子鋆收回目光,道:“知道了。”
远远地,任引拱了拱手:“太子殿下。”
“殿下。”王黔也道,没什么表情。
太子鋆颔首,没有回声,江奕把太子鋆扶下车,带着忧愁道:“昨夜那个姓郑的说,不要和谈,虽然我觉得那姓郑的实在太怪了,可这句还是有点道的,鋆儿,你何必……”
“任引不会是那种随便动手的人。”太子鋆说。
简巳道:“我认识任引比较早,我也这么觉得。”
“难道当年在大殿上刺杀陛下、大巫和你的不是他?杀了大巫及其弟子的不是他?至今都没有新的大巫。”江奕道,“这还不算是胆大包天、阴晴不定?”
简巳笑了一声:“江公子,你兴许不知道,陛下想处巫官很久了。”
不只是江奕,太子鋆听这话也愕然地抬了抬头。
“先王……”简巳回忆着,也没什么顾忌,“先王离世前半年,殿下母亲无意间……”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忙住嘴了。
“无意间什么?”太子鋆追问。
简巳不答,勉强笑了笑,道:“我先去安置,殿下不急。”
江奕目送他背影,疑道:“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吗?不然我回去问问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