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汩什么声音都听不到,觉得口中呼出的气息都是灼热的,恍惚间有道声音自虚无传来,他已忘了说的具体是什么,只记得他烧了一天一夜后,竟活了下来,无论是巫官还是医官都震惊不已。
只是这一次再醒来,漆汩便不再能再看清东西。
后来二姐说,也就是那一次,大巫建议将他送到西亳,说如果在紫微宫,他会活得好一些。
再后来,漆汩就移居西亳,从此与表哥太子焰熟络起来。
从此之后,即便是病倒也不过是小病小痛,至少不会要了他的命。
漆汩稍长大些,总是会疑惑地摸着自己的眼皮,感觉很奇怪,就像眼睛比他自己本身提前老去,甚至在他出生之前他的眼睛就已经老态龙钟,他在光晕中生活了这么多年,有时觉得世界上有另一个活物不问自取地借走了他的眼睛。
靳樨打断了王黔的话,说:“少君出的主意不止放火吧。”
王黔脸色微变,不吭声,扭过头,看着天际,仿佛正在发呆。
靳樨冷酷地道:“你们就不害怕风会转向吗?”
“总要赌一赌的。”王黔摇头,手里捧着一杯已然冷掉的茶,仿佛从平静的茶水表面瞥见了霜缟君那双眼睛。
三月三,上巳节那天,王黔与霜缟君密谈,听毕霜缟君的话,王黔沉吟不语,霜缟君把两张写满字的纸交与他,道:“一个叫你们的人提前服下,一个放在火中。”
王黔迟疑少许,才缓缓伸手,接下来。
霜缟君笑了,语气意味深长:“做与不做,都在你,只是若要做,就好好准备,时间不远了,那一日,风必定会从东边刮来。”
“如果风向一但……”
王黔回过神,听到漆汩的声音:“……偏转,这就是伤敌一万、自损八千的法子,这件事你们做好准备了吗?”
靳樨问:“解药呢?”
公鉏白又懵了:“什么解药?”
王黔慢慢地旋转着手上的杯子,面色上看不出什么毛病,好半晌才叹了口气,道:“我们已经将解药投进城中水井,如果还没能服下……”
话外之意便是,如果没有服下的百姓,只能是自求多福了。
一直听着的臧初脸色骤变,一拍桌子:“你们!!!”
“什么事都是有代价的。”王黔猛地扭头,冲他道。
晨光越发明亮了,初升的太阳试图点亮整个天际,然而东风还没有停下,还在不停地刮,黑云在龙江关上方席卷,使得呈现了半边天黑半边天白的奇异景象。
火焰有时高有时低,烧了一天,还没有熄灭的意思。
盘桓的烟雾淹没了整个龙江关,那烟雾黑得发亮,像没有止境的噩梦,而不算太大的龙江关内居然一片安静,城墙被石头砸烂了,露出一个又一个或大或小的豁口,旗帜燃着余烬,在风中吹得啪嗒啪嗒作响。
“请随我来。”
三月,这里的空气还浮动着不舍离去的一丝两缕的寒意。
乐玄在带领下缓步走进府邸,长发用一支朴素的木簪束起,背着一把素琴。
这座府邸使用的纹样显得有些粗糙,四处也没有安置得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