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地念。
屋中炉火温暖,一时之间,岁月静好。裴宥山看了两话就开始打哈欠。陈淮疆把书收起来,他就躺下开始打盹。刚打开门,柏康便上前耳语几句,拿出陈淮疆交代取来的东西。
“王爷心情不好。”柏康道,“不如我帮您送过去?”
“那父王岂不是更生气?”陈淮疆道,“你在这守着吧。有事就派人来叫我。”
如同陈淮疆所想。穆王显然气还没消,见他来了,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纸。昨天回府前,他让陈淮疆写了些年后练兵的措施,本想今天在马车上一同商议,谁想到中途出了乱子。
也不知道这孽障是不是乱写了一通,应付差事!
穆王拿出十二分的精神阅读。他仔细读完,还读了两遍,发觉居然写的很好,脸色更差。捻捻手里几张纸,他终于抓到错处:“看这字迹,分明不是今日写的!你是昨夜赶工出来的?方才在做什么?”
陈淮疆不说话,他也能猜到,冷哼一声。看到儿子臃肿的衣袖,想起自己早上打的那么狠,心里也有点懊悔。
但很快,他就不再多想。儿子犯错,他作为父亲,教育孩子乃是天经地义!
“回去歇着,别在这儿碍眼!”穆王说完,将陈淮疆写的方案压在了自己书桌的砚台下。
陈淮疆不留在这碍眼,行过礼离开了。他急着回雁雪阁,走到半路,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心头一紧:“阿临?”
“小的是阿真。”阿真纠正完,焦急道,“您快回去吧,公子又梦魇了!”
雁雪阁里乱糟糟一团,陈淮疆跑进来时,差点撞到端着药过来的阿临。阿临见到他,默默走在后面。预想中的梦魇之人大哭大闹的场景没有发生,他刚进屋,床上的人就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脚步声,抬起一双泪涟涟的眼。
府医坐在旁边,手还搭在裴宥山的脉上。
“伢伢为什么又会梦魇?”陈淮疆坐下,攥住裴宥山因惊吓而冰凉的手。可惜他的体温也是冷的,“今天分明已经好多了啊。”
“都说了不能再受惊吓。”府医责备道,“小徐已经去熬药了,之后可得注意,在小山恢复精神之前,千万千万不能再受惊吓了!”
可他都不知道,怎么才不过一个时辰,人就又被吓到了。他问出口,府医也是一愣:“这……我也不清楚啊。”
陈淮疆稳定心神,送走了府医,他试着问:“伢伢,你梦到什么了?”
裴宥山看着他半晌,反抓住陈淮疆的手。见他不抗拒自己,陈淮疆松了口气:“能告诉我吗?”
没有得到回应,陈淮疆也不着急,静静等着。突然,他感到腕上的手抖了一下,微微偏移了几分。
陈淮疆的脑子从来没转的像现在这样快,靠着两人之间不剩什么的默契,陈淮疆飞速道:“伢伢,你怕我的伤?”
裴宥山点了下头。
知道原因就好办了。陈淮疆叹道:“是我不好。一点小伤,不该让你看见。伢伢你别怕,我伤的不重,很快就好了。不要再去想了。”
裴宥山又点了下头。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看到陈淮疆胳膊上的伤,就会想到坟场那些尸体。明明从前陈淮疆还受过更重的伤,而且也是他帮忙处的,可他就是害怕。
他看到伤看到血就想到那些尸体,怎么也挥之不去。闭上眼睛是,睡梦中也是。还想到他的死,不知道他死后别人有没有看到他的尸体,是不是也那么恐怖。
他一发抖陈淮疆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无奈道:“好了,不要想了。我给你唱歌吧,最近天冷,我跟父王去军营里,总能听到小兵们唱歌。”
说完,陈淮疆就轻轻哼起来。他的声音很是清亮,细腻柔软的曲音之中,裴宥山也听清了他唱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