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对云府内部了如指掌,轻易就躲过侍卫,落在裴宥山的院子里。他没有走门,而是从窗户翻进去。裴宥山正坐在桌边,左手举着烛台,右手拿着一张字条发愣。
看到裴宥山肩上的大氅,陈月升又想起他离开吴家时,秦太医告诉他的,给裴宥山把脉的结果。
积郁成疾,积劳成疾,又有外伤。
不过两年时间,怎么就积郁成疾了?还有外伤,裴宥山是什么时候受的伤?
陈月升从窗户跳进去,稳稳地站在裴宥山面前。面前一道黑影遮住光线,裴宥山抬头,险些被吓到:“你怎么进来的?”
“翻窗。”陈月升坐在他对面,托着腮问,“怎么又生气了,裴少爷?”
裴宥山现在看见他就想起那张纸条,上面用陈淮疆的字迹写着:不日抵达阳川。他脸色更冷:“和你无关。”
说完就低头继续看面前的账簿。陈月升把他手中烛台抢过去:“别看了。秦太医说你积劳成疾,该好好休息。还说你积郁成疾,身上又有伤。怎么回事?”
裴宥山没说话,也没把烛台抢回来。陈月升见他不合作,要上前扯他的外衣:“伤在哪呢,严重吗,给我看看。”
对面的人突然反应很大,整个人从椅子上弹起来,厉声道:“别碰我!”
饶是陈月升脾气再好也被他吼得一怔,脸色顿时难看起来:“裴宥山,你敢这么和我说话?你是觉得我不会计较你无礼?”
要是别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早就被打死了。
他是对裴宥山有兴趣,愿意逗对方玩。
偶尔的无礼还能当作是使小性子。但裴宥山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世子,又是一回事了。
对面本还冷着脸竖着眉的美人突然颤抖一下,在他面前缓缓跪下行礼:“是我……失言,请殿下宽恕。”
说的那叫一个心不甘情不愿。
但认错速度很快。
陈月升静静看了一会儿,等人跪的都快受不住时,才笑着把裴宥山扶起来:“能说了吗?怎么受伤了?”
仿佛刚才两人从未起过争执似的。
裴宥山也不敢不回话了,垂眸含糊道:“来阳川的路上遇到流民,被误伤了。”
短短一句话,陈月升已经想象到当时的凶险。
“你离开容城,是有苦衷?”陈月升猜不到事情究竟怎么回事,但他知道若不是被逼急了,以裴宥山那副在意陈淮疆的样子,总不会自己离开穆王府,“你有什么事,和我说说?我带你回容城给你撑腰。”
裴宥山摇头:“多谢殿下好意。我不想回去。”
陈月升把烛台还给他。裴宥山又点了支蜡烛插在烛台上,继续看那些账簿。陈月升凑过来,他也不躲了。
这样顺从的裴宥山太少见,陈月升顺势道:“给我铺张床?今夜收留我一晚?”
裴宥山手一抖,墨迹在他的袖口处晕开。
“我……都听殿下的。”
直到夜深了,裴宥山才将自己面前那一摞账簿看完。他前几日熬夜把手下铺子送来的票据都审了一遍,又把上期期末余额核算了一遍。等过几日,分店老板送上来的报表,还要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