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短短数月不见,他身上旺盛的精力就好像被一盆冷水浇灭,从眼神里流露出一丝阴冷。
“我醒来就已经在山阳渎,”狄飞白说,“既然离岳州近在咫尺,便顺路回来一趟。”
“顺路而已?你这话叫王爷听见,又该伤心难眠了。”
狄飞白微笑:“我爹?别在背后骂我就行。”
郑亭听出他话里有话,疑道:“你又干什么了?”
狄飞白将牙飞剑拍在漆案上,剑格已经松动,轻易弹开其中暗藏的机关。郑亭看看牙飞剑,又看看表弟。
“什么意思?”郑亭问。
“你不知道?”
“我该知道什么?”郑亭疑惑。
狄飞白说:“这把剑是我拜师学艺的第一年,我爹亲自锻造送我。我自以为很了解它,可是……”
郑亭拿起剑格端详,似有所悟:“这里面是空的?”
“如果它是空心的,牙飞剑应当很轻才对。”狄飞白说。
郑亭脸色一变,终于明白了:“你是说,王爷送你的剑里,装着别的东西?东西呢?”
狄飞白道:“丢了。”
“丢在河里了?!”
狄飞白没答话。
那时候在名都的十里长亭,重华是想告诉他,剑里的东西被人取走了。可是她并不清楚这里面的纠葛,剑是狄静轩拿给她的,到得她手里时已经空了。狄飞白本想当作不知道,牙飞剑对他而言只是把趁手的兵器而已,无论里面有什么关窍,都与他无关。
可是,连一个捞尸的艄公都能发现剑中暗匣,已经被打开的秘密还有可能藏起来吗?
“那你完了,”郑亭幸灾乐祸,“王爷这么含蓄的人,送你亲手所作的剑里面,还藏着机关,那必然是他写给你的示儿书啊。你把示儿书搞丢了,王爷不又得心碎了。”
“……”
郑亭那打趣的模样倒不像还藏着话。他比狄飞白大不了几岁,狄飞白当年拜师的时候,郑亭也只是个上树打鸟下河捞鱼的半大小子,牙飞剑的内情他也不知道。
狄飞白放过了表兄,仍将剑收好,随意附和了一句:“是啊,我把他的东西弄丢了,他可别在心里怨我。”
从山阳县回到岳州王府,刚过午时三刻,天已经昏沉得看不见日头,雨下得人心里烦躁。郑亭用过饭,没坐多久得到水师营校尉已在议事厅候命的通传,预备处理从山阳带回来的那一批殉亡士兵。
王府的世子回来了,却也不管事,打发了郑亭出去,自己和衣倒头卧下,累极了要补觉。
说来奇怪,他这一困,好像要把十几年攒够的觉都一口气睡过去一样,身体沉重得无法动弹。意识昏昏沉沉,似乎看见影影绰绰的黑鱼从眼前游过,他追逐着鱼群浮游,自身也成为众鱼里的一只,沉入那黑色海洋中……
“……世……世子……”
一只鱼奋力游到他身边:“世子!前面太危险了,你快回来!”
狄飞白不予理会,抖擞着漂亮的鳞片向海的深处游去。那里是众鱼的归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