谒室之中,盲童盘膝而坐,怀中谷璧散发氤氲光辉,徐徐布散于皇城之内。禁军甲士千员拱卫皇城,五百羽林郎守卫在谒室周围,皆全副武装,甲光如鳞。
数息之前,皇帝方经历了离奇一幕,虽不明白是否与刺杀有关,但身临其境却无能为力的感觉,仍令他对自己的人身安危产生了担忧。
太常寺众人奉命入宫,为皇城护法,尤以谷璧侍者盲童为首。谷璧、玉鸡、玄黄为凤台三宝,三者合一之时能定天下灾邪,便是面对神仙手段,有国宝在手也可抗衡一二。
皇帝亦在谒室内,与众道长合议。少年祝史道:“清光日剑,兽吞明光铠,其人应是武神将军灵晔无疑。”
一人道:“赤月凌空时,有判词从月中飞来,那时候听得有人喊了一声‘太史官’。”
“昨夜之事,必是仙人所为。可是为何仙人会出手为难名都?”
“我道不然。仙人乃是我朝祖宗前辈,岂会为难子孙后辈?其中必另有因由。”
众议纷纭,皇帝却一言不发。
忽然门外有人吵闹,宦侍进来禀报,国公府来人求见陛下。布警语的两个儿子架着他进来,布警语不住挣扎,口中呓语:“杀了他!陛下杀了他!”
“夜里忽然就这样……半夜降魔铃响个不停,会不会是魔障了?”
少年祝史建议道:“谷璧可助人平心静气,陛下,不如让我师弟一试。”
“陛下!陛下!”布警语疯魔中似乎还是认出了李初,李初亲自引他到得盲童身边,布警语附在他耳边道:“杀了他陛下,李裕要反!”
声音虽小,两人却都听见了。谷璧光华流转,盲童垂眸,似乎被流光所吸引。此人历来性情呆怔,寡言少语,不足为虑。李初心中审度,正作此想法,听见盲童低声自语:“和郢王一样……”
李初:“……”
“疯不是病,失去的心只有自己能找回来。”盲童说道,盯着谷璧中星星点点的轨迹,直到它们湮没在宇宙尽头。
时近仲夏,皇帝罢朝三日,宫中戒严。重华自驾车返回皇城后,就一直留在彤庭殿太后身边,虽被采买使者告了一状,毕竟被她含混过去,躲起来研究那幅在通衢捡到的残画。
画里的人——身着龙兖受人朝拜的,无疑是她父皇;并有一持剑乱砍的武者,一执杯醉饮的浪客,似乎正是后来化作两颗流星远去的一黑一白之人影;角落里端风水罗盘的道士、领着数百甲士的狄静轩,重华亦认出个七七八八。
可是这画面中还有几个陌生的身影,依重华的眼光看来,衣着与身形相差无几,这几个身影应当同属于一个人。此人出现在画幅中,先是与那浪客同席共饮,继而与父皇对话一二,然后似乎又同武者有过一番打斗。
画中之人各有各的作为,唯独此人穿梭于别人的场景中。他的存在究竟起着什么样的作用?
再有,后来出现在国都大道的众人之中,也不曾见过此人。他又去了哪里?
重华百思不得其解,心知这或许与画上所施的秘术有关。既然有人施术,就会有人来破解。
可于道法秘术一途,她实在不懂,幸而为了应对那天夜里的异变,整个名都最懂此道的人,都暂居在建元宫中了。
建元宫的结界已有百年之久,当年以游龙入道,合六甲之阴,奇门相临,华盖紫云庇佑皇宫。宫墙之内,纵使有神仙手段也无法施展,任何风吹草动都隐瞒不过。当初江宜借风送信,亦被道士察知,报送给皇帝。
出事之后,皇帝又请出谷璧,暂存于谒室,为加强结界之用。
盲童作为谷璧侍奉,十二时辰不离寸步。常人也许觉得无聊,但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