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微微笑道:“让我们看看?”
狄静轩将包袱放在茶桌上,正要打开——“且慢。”长须老者示意,从茶桌下取出一封信来。
将信纸展开,里面什么内容都没有。这是一封白信。
然而狄静轩看见一纸空白,神色却十分凝重,好像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内容。
当然不是因为纸上有肉眼不能见的字迹,而是因为这封信的来头——此是洛州都督郭恒私下发往岳州的一封信,收信人正是郢王李裕。信未出洛州,就被朝廷探子截下,送信人受刑三日三夜,熬不住终于吐露实情。
青年道:“因为一张白纸,就派狄将军远赴岳州查探。会不会是我们徒劳紧张了?”
长须老者冷哼道:“狄将军既然有东西带回来,说明当中确有猫腻。洛州位在王畿,洛州军的职责是护卫王都,郭恒责任重大,一举一动都值得关注。别说他发了一封信,就是对着岳州方向叹一口气,探子都要连夜回禀——狄将军,现在说说你调查的结果罢。”
狄静轩回话道:“郭都督给郢王府去信,若里面有什么内容倒也罢了,偏偏什么都没写。我一开始怀疑这是双方的暗号,约定白信为号令,见信起事。可是,岳州方面却丝毫没有准备,我抵达之时,王府正因郢王闭门不出,乱成一锅粥。”
“郢王又怎么了?”青年问。
狄静轩道:“他在鳌山修道,修得疯魔了,不能见人。”
长须老者难以置信,青年无声而笑。
狄静轩接着说:“后来我转念一想,通信是为了沟通,不论是写了字的信,还是没写字的信,归根到底,都是为了交换某个信息。既然这个信息不是郭恒给郢王的,那有没有可能是郢王给郭恒的?”
青年赞许颔首,问:“你的意思是,这封信乃事郭恒对郢王提的一个问题?”
“不错,”狄静轩说,“我以为,郭恒想要的不一定是一封回信,也有可能是某个物件。郢王闭门谢客,我就暗中在他王府里搜查,当时什么也没找到。直到后来郢王世子回府……”
狄静轩打开包袱,里面是一柄素剑。
长须老者拔出长剑,明晃晃的亮光刺得三人齐齐偏过脸孔。
“这是世子随身的佩剑。”狄静轩说。
“郭恒要的是一把剑?”
“郭恒要的是剑里的东西。”狄静轩拨开牙飞剑护手,剑镡早已被他毁坏,从中暗格里掉出一块莹润剔透的玉。
青年拾起玉片,那是半块玉璜,日光穿过表面,将影子投映在茶桌上,合是“星辰垂耀”四字。
青年:“……传世玉璧。”
“传世玉璧……”长须老者也发出感叹,“原来在郢王手中。”
青年将玉璜置于阳光下细细端详,任斑斓的光影落在眉宇之间,神色中竟然有一丝痴迷:
“皇家造李,星辰为垂耀,日月为重光。天子手握传世玉璧,稳坐江山号令六军。当年孝宗宾天,传世玉璧不翼而飞,皇城内外遍寻不见。想不到,今日被狄将军给找回来了。”
“只有半块玉璜。”狄静轩强调。
长须老者道:“郢王竟然将如此重要的东西,放在他儿子身上?”
狄静轩道:“依我之见,世子他自己都未必知道此事,否则,不会给我机会盗得此剑。”
“你拿走他的剑,他没有发现?”
“我早就有所怀疑,于是事前准备了一模一样的剑,”狄静轩说,“他这佩剑浑身无一修饰,复刻起来,简单得很。便连剑上的磨损,亦找了专做核雕的工匠,逐寸模仿。将两把剑放在权衡上,连重量都分毫不差。他决计发现不了。”
“就算你早有准备,换做是别人,此事也难成,”青年说,“毕竟你是世子的亲舅舅。”
狄静轩沉默不语。
长须老者恨道:“郢王手上还藏着撒手锏,怪道多年来贼心不死。好在我们及时发现,未让他得逞,与郭恒相勾结。此事处理起来,须得在水面之下,万勿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