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医微微一笑:“失误失误。不过你这小家伙,交给你保管的三千道藏是这样用的么?”
江宜瞠目结舌,望着那道医,不知对方是真仙人还是假术士,只觉得周身气质都不一样了。先前还是个落拓的江湖客,此时那微笑注视着江宜的模样,是如此气定神闲,几乎令江宜动摇。
“罢了,且不与你啰嗦。这物予你,回去交给你母亲,令她为你缝上手臂伤口即可。”道医将袖中一掏,拿出一团银光隐现的细线,交给江宜。“此物名叫经纶千丝,乃是蚕祖吴桑所有。吴桑以七七四十九种桑叶,喂养九九八十一种寒蚕,合炼蚕丝而成,哪怕断肢亦可缝合如初。”
丝线轻如无物,江宜捧在手上,生怕一阵风就能将它吹走。道医没有管他要钱,江宜几乎是信了,仰头呆呆地问:“你、你是仙人么?”
“你道我是么?”道医说,“本仙掐指一算,今日是你生辰不是?如此便再送你一样礼物。”
道医一手落在江宜肩上,顿时一股轻盈之感充斥江宜全身,眼前云雾四合,风声大作,待得浮云散去,二人竟已置身山巅云海之中,清河县成了脚下小小一方棋盘,阡陌犹如蛛网密布在大陆之上,远天的大日携着火焰滚滚而来。
道医抓着江宜,向太阳飞去,江宜大叫:“要烧死我啦!”
然而无论他们如何靠近,太阳却远隔天边。江宜从未有过腾云驾雾的体验,骇得要死,被道医抓在手里,好像鹰爪下的兔子,不知何时就要被丢下去,遂忍不住紧紧抱着道医的腰。脚下的景物飞逝而过,江宜不知道会被带去哪里。
两人在一处城池上方停下,道医站立的地方,云层散去,显现出那城池的景象。
“你来过名都么?这里便是皇城,天下中心所在,生活着上百万的人口。”
江宜战战兢兢,低头看去,与清河县相比,名都简直是庞然大物,官府衙门、馆学书塾、市集渡口、观寺民宅星罗棋布,皇城的高墙巍峨森然,护墙床箭几乎指着他们脚底,皇宫斑斓金碧,琉璃顶有如烧熔的金水。无数民众在这座城池中生活。
江宜被这场景震撼,说不出话来。他在清河县那样的小地方出生成长,想象不出这等繁华,好像突然间被人打开了一扇门。
“走。”道医一言毕,带着江宜再度腾空而去。
这一次他们向着背对太阳的方向,风里疾行数息,也不知走了多远,眼前雾气散开,已是身处群峰之间。只见奇峰接天,云素水寒,千里草场上,牛羊成群地滚动,溪流如带,为牧民胯下的奔马踏碎。青海犹如出露地表的一面玉璧,湖畔,毡帐升起袅袅炊烟。
“这里是疏勒山,”道医说,“自清河县西行三千二百里,方能得见疏勒雪山。天下之大,岂可一言蔽之。”
紫花开遍的草毯,便是他母亲最好的绣红也不能描绘其万一。江宜再度被摄住心神。
这一切是真的?不是变出来的幻境?
“我……我们可以下去看看么?”江宜小心问道。
道医搂着他的肩膀,降落在山脚草原上,雪水汇聚而成的溪流旁,群马正温顺地垂首漫步。江宜只见过画在纸上的马,马是贵族富商代步的坐骑,清河县里只有驴与牛。他忍不住向马群靠近。
道医却并不上前,只远远留意着他。天空如簇新的蓝缎,一个声音在近旁道:“天上正找你呢,想不到,你在这里逗小孩儿。”
道医的形象敛去,露出一张悠闲的面孔,眉如攒峰,眼似横波,微笑起来,眼角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