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里长大, 何况前有沈陌遥承担了大部分看似陶冶情操实则需要对外展示的种种技能的学习, 他二十多年来从没吃过什么苦, 包括哥哥姐姐在内的所有家里人对他基本上有求必应,从来没受过挫折,做什么事都是想当然。
也因此,在这几天为了等到二哥出现, 向他诚心道歉以获得他的宽恕,重新得到他的爱的这些天,他已经受了这辈子经历过最大的折磨——
每天清早就让司机开车来这栋他二哥曾经住过的公寓,在通往电梯间必经之路的走廊尽头站上好几个小时等他来,有时候实在站不住了就索性坐在地上等,一等就是一周的时间。
……
明明他已经这么努力,这么辛苦了,但在好不容易守到沈陌遥的时候,预想中兄友弟恭的场景还没来得及展开,就被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梗在中间,还被他的手下轻而易举推倒在地了。
沈佑麟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坐在地上眉毛快撇成八字,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望向自己的二哥,小声唤他。
“哥……”
这样的手段在过去的十几年间几乎屡试不爽,只要不是犯了原则性的错误,每到这个时候沈陌遥总会无可奈何地笑一笑走到他面前,宠溺地摸摸他的头。
虽然这些年他逐渐不再是可以随便乱来的年纪,也因为和沈陌遥之间的隔阂越来越大,兄弟间很久都没再有这样的互动,他潜意识却一直保留着这样的举动,并且从没想过它会有不起作用的一天。
然而在今天,这个举动失效了。
“你掉东西了。”
沈陌遥止住咳嗽后也看向他,却仍然只是远远站着,视线落在他身边的空地看不出情绪。
沈佑麟有些愣怔,在感到有些异样的同时下意识看向自己手边,原来是那块被挂在脖子上的半块吊坠在刚才和两个壮汉的拉扯中断了线,那乳白色的玉佩便咕噜噜从他胸口滚落,又沿着身体弧度掉到地上。
他连忙将那块玉抓起来,放在手心仔细端详了一番,没有瞧见明显的破损,才长舒一口气。
“哥,你还记得吗?这是你一直很宝贝的那个吊坠,我把它捡到了,在绮海之珠楼底下捡到的……”
沈佑麟再次抬头看向自己的二哥。
“虽然它只有一半了……但是另一半肯定也落在附近的什么地方,给我一点时间,我能找到的,主要是最近腿还没好,爸不让我老呆在外面,我,我又把可以外出的时间都用来等你了……”
他期期艾艾地说着,试图从沈陌遥的脸上看到一点动容或是其他的什么表情。
“等我把另一块也找到,一定会喊父亲找最好的工匠把它修好的。我之前已经找人看过了,那个师父说这个断面形状比较完整,另一半应该也是这么大的一整块,没有全部碎掉……”
“哥,等我把它修好,我就把它完好如初地还给你,好吗?”
他说着,又有些不舍,掌心收拢,用手指蹭了蹭手中那半块玉的边缘。
“所以这半块……我暂时替你保管着行吗?这些天你不在的时候……我感觉已经习惯随时都带着它了。”
沈陌遥仍然站在原地没有动,浓密眼睫微微垂着,走廊的灯在他眼下打出一片阴影,遮去了他的眼神。
“其实……其实我是想说。”
沈佑麟看他仍然无动于衷,以为是自己的表态还不够明确,深吸一口气,狠下心来乖乖低头认错。
“哥,我知道错了……我之前总是不相信你,对你的态度那么恶劣,和你说了很多违心的话。”
“但我现在已经意识到错了!哥你放心,这次我真的知道悔改了,我会当一个称职的好弟弟,一直守在你身边的……”
“所以你不要生气了,跟我回家好不好,二哥?”
二十年来,沈佑麟的道歉从没这么用心过。
倒不如说在那次火灾前,他从没有哪一刻在谁面前真正意识到自己犯错过,所以这番下意识的话说出口后,连他自己都有些惊讶,甚至对心口微微发酸的异样感觉感到一阵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