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因为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错怪你,你生气了,所以故意躲起来?”
“他们说你已经不在了……但是怎么可能呢?你不是说过你不会抛下我的吗?”
恍然间,沈佑麟已经泪流满面。
他在一处闪烁的路灯旁停下来。
“哥,我又迷路了……”
混血男人高大的身躯在破旧昏黄的路灯下缩成一团,手里紧紧攥着自己未曾珍视过的20岁生日礼物,声音中的无助与迷茫无处遁藏。
“哥,对不起,是我错了……所以求求你,能不能再找到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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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上次说他这两天就会醒。”
自从得到了伯莱明的许可后,池奕珩就不再只是在ICU病房外干巴巴站着,每天总要抽时间坐到病房里,却也不说话,只是在沈陌遥每天因为疼痛和不适在床上无意识辗转反侧的时候拉住他的手。
其实对于还没有恢复意识的病人来说,被人小心翼翼地握着手这种事是很难感受得到的。
伯莱明很清楚这一点,他知道自家少主心里其实也很清楚得很,因此于他而言,这似乎并不是个单纯想要安抚对方而产生的举动。
反而更像是……像是他自己非要拉着床上昏睡着的人微凉的手才能稍微安心。
“是的,少主。我做出这样的判断是因为沈先生的脑电波已经趋于稳定,但具体的苏醒时间因人而异……说得直白些,是否醒来取决于沈先生自己。”
头发花白的洋人医生正在摘抄监护仪上的数据,回头瞥见年轻男人神情略微紧绷地站在床边的身影,心里不免有些感叹。
自四年前,池家前任家主突然病逝,当时身在国内的池奕珩回到美国,以雷厉风行甚至可以说是狠戾无情的手段扫平了一切趁着本家失去主心骨,借机想要夺权篡位而上的枝叶旁牒后,他还是第一次在这位年轻的少家主眼中看到这样露骨的担忧。
“也就是说,是他还不愿意醒,对吗。”
池奕珩垂下眼,在口罩下深呼吸,手指向内蜷了一下。
“我恐怕……不能再这样等下去。”
虽然他一贯认为不能代替他人的意志对那些应当受罚者做出自认为合理的处置,但每每看到床上被管线缠绕的人在被褥下因为痛楚而紧绷颤抖,单薄瘦弱身躯就像茫茫大海中了无依靠,随时可以被倾覆的一叶扁舟,他的心底在泛起酸涩抽痛的同时,总会窜出一股近乎无法压制的怒火。
放任那些跳梁小丑在眼皮底下多存在一天,他的怒火就燃的越旺一分。
事情发展到无可挽回的地步才知道做出一些无用的悔过,怎么够呢?
这是远远不行的。
他要让他们挣扎,让他们痛苦,最后陷入绝望。
先从最近跳得最厉害的那个人处置起吧。
年轻男人径直走出病房,脱下无菌服来到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