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沾了些水汽,眼瞳澄澈湿润更显无辜,看得他又是一阵无端冒火。
“你还和我装?”
他俯身凑近沈陌遥,一把握住他还在输液的细瘦手腕。埋在血管里的留置针遭到暴力挤压,沈陌遥感到一阵刺痛,想挣脱他的手,他却不肯放,反倒把手腕攥得更紧。
“说吧,是不是故意让我看到你发病,可怜你,然后觉得愧疚,觉得对不起你?”
“嘶……小佑,松手。”
“呵,被戳穿了,想回避了?”
沈佑麟大手猛地一扬,扣着沈陌遥的手腕,身体前倾,鼻子几乎要碰到他乌黑的前发,他下意识想回避,憋着一口气挣扎起来。
床头柜上的物品随着两人激烈的动作散落一地,贴在输液管上的胶布被生生扯开,直到沈陌遥瘦削突出的腕骨被拽着磕在床头,发出一声闷响,这场对抗才偃旗息鼓。
“小佑,闹够了吗。”
沈陌遥蹙着眉急促喘息,身体紧绷起来,额头上浮出一层亮晶晶的汗。
他本就是大病未愈,心慌胸闷此前一直没能缓解,如今被这样闹了一通,他有些精疲力竭,连动动手指都感到费力。
沈佑麟看着他起伏不歇的胸膛,再次冷哼一声,眼神扫向被自己牢牢抓在手里的手腕,输液管周围似乎有点冒血,点点殷红浮在冷白的皮肤之上格外醒目,他很快收回目光。
沈陌遥被推进病房的时候,医生和他说过,病人两只手背都有未退的淤血,就在他手腕的位置扎了留置针,能减轻一些反复输液带来的痛苦。
医生都说了,留置针是不疼的。结果现在不过就是扯了一下,出了点血而已,怎么沈陌遥的表情像是遭了多大的罪一样。
真能装。
“果然,要不是有大哥提醒我,恐怕我到现在都会被你蒙在鼓里。”沈佑麟松开手,却没有站直身子,仍以极近的距离注视自己的二哥,“你最擅长用这种方式博取别人的同情。”
沈陌遥浓黑的眼睫颤了颤:“小佑,如果你始终站在沈凌夏一侧,早已在心里下了定论……又何必再来向我求证?”
沈佑麟闻言愣了几秒,声音再次拔高:“大哥说的本来就没错!你要是真的觉得我在污蔑你,就拿出你没有演苦肉计的证据给我看——你明明特地脱掉西服,把喷雾忘在了口袋里!”
沈陌遥当然没办法拿出什么证据。
他在弟弟的生日宴上哮喘发作,喷雾又不在身边是不争的事实,至于究竟是不是自导自演,自然是无从辩驳的事。
“你还记得吗,小佑。”沈陌遥垂着眼,试图凭着脑海中一点儿碎片化的记忆努力拼凑出昨晚发生的部分事情,声音偏冷:“昨晚我脱掉西服外套,是因为那上面被奶油和水果搞得有些脏。”
而他身上会沾到那么多奶油的原因……
沈佑麟明显也想起来了,他有些尴尬地直起身子后退两步,脸色涨红了一些。
就像大哥说的那样,他好像总是会在和沈陌遥的交谈中一不留神就走入他精心设计的话术里,被他带偏节奏。
之前在生日宴上也是。
偏偏他还没什么办法。
沈佑麟又气又急,脑子里像是被塞了一团找不到头的毛线球,情急之下,他把一直挂在心头的那句被大哥肯定过、想要当作杀手锏的话原封不动地搬了出来,像是把它当作能在争吵中占据绝对优势的秘密武器。
“沈陌遥,无论如何,是我救了你的命!”
昨天晚上,说“我真希望当初死的那个人是你”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的语气。
沈陌遥弯起嘴角自嘲般笑了笑。
这些年,他的小弟变得越来越像他们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