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洗漱完躺下时已经凌晨,方锐还早的时候就开始睡,现在醒了就再睡不着。
空调被谢幸调到二十六度,方锐穿着短裤,两只脚搭在被子上,谢幸盯着看了半晌,抽过被子给他盖上。
方锐压根没在意,侧着头跟谢幸说:“我今晚去楼上了,周婶她儿子在。”
谢幸又了一下被子,边问道:“有上香吗?”
“本来想着跟你一起去,但你回来有点晚,我就自己去了。”
方锐腿又从被子里伸出来,小腿直接搭谢幸腿上去:“我晚上就是去看一看,改天等你有空我们再买东西过去一趟。”
祭拜亡人不能没有贡品,得带香和黄嘏纸,不然不算真正意义上的祭拜,方锐今晚只是去看一眼。
“好。”
谢幸应声,把被子角从方锐腿下抽出来又给他盖上,方锐这回反应过来了,抬脚踢了踢谢幸:“热啊。”
“这个温度适合睡眠,调太低要感冒了。”
方锐听都没听,爬起来摸遥控器把温度调低:“大热天的吹个空调就感冒,才几岁这么虚?冷你去里面柜子找棉被盖,我热我不盖。”
他其实也不是那么怕热,实在是这台空调太老旧,已经不怎么制冷了,谢幸睡觉又总喜欢凑他身边,贴太近热得要命。
方锐已经忍这台破空调一晚上了,随手把遥控丢床头柜:“好歹也不穷了,换台新的都舍不得?明天就给我把这破空调拆了。”
谢幸好像还真有点舍不得:“这可是我们家的第一台空调,真的要拆吗?”
方锐闭眼:“那么有感情,拆了搬你家去,藏好能传几代。”
“什么你家我家,你又说这种话。”
方锐没打算再他,已经闭眼准备睡觉,谢幸再一次贴近,伸手偷偷拽他衣角,刚拽手里就听方锐又开口:“到时候去祭拜完周婶的话,能不能……”
话还没说完,谢幸就抢先回答:“能。”
方锐安静两秒:“我以为你会不愿意去。”
当年老太太临走前曾想过带谢幸一起走,连农药都是先哄骗给谢幸喝,谢幸遭那么大的罪才捡回来一条命,他现在是好了,以前的事可全都记得。
自从离开S市方锐就再没去看过阿嫲,已经好几年,现在回来一趟他是肯定要去祭拜的,只是不知道谢幸愿不愿意去。
如果谢幸不想去他就自己去,他不会强逼谢幸要跟自己一起去祭拜老太太。
只是没想到他还没开口谢幸就知道他想说什么,抢先着没让方锐明问。
谢幸从来没有记恨过方老太。
在他稀少的幼年记忆里,只有这几个人真心实意地对他好过,每一个人都弥足珍贵。
他记得阿嫲牵着他的手穿梭在菜市场里,记得那一口好吃的饭菜,记得过年时只有三个人的团圆饭。
也记得阿嫲会把他掉线的衣服拿去缝,会在破洞的裤子上绣一只可爱的小狗。
她不过是太爱方锐了,她有什么办法?
她让谢幸走过,是谢幸自己又跑回来。
谢幸握紧方锐的手,手心贴在一起,他说:“我从没怪过阿嫲,锐锐。”
“我很爱她。”
那个一生都在经历离别的女人用一双粗糙的手牢牢牵着方锐和谢幸,他们都曾在她的怀抱里长大。
谢幸在微弱的光线下注视方锐:“我们一起去看她。”
方锐重新闭上眼:“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回到这个地方就自然而然地早起,方锐隔天一早就醒,他刚翻个身谢幸也跟着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