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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服

许嵩岭冲赵向晚点了点头:“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你能这么想,很好。我们先前也考虑过这个可能性,只是在调查走访中并没有锁定女性嫌疑人。”

他又转头教训朱飞鹏:“刑侦过程中最忌讳惯性思维!前年3·24案件你忘记了?那个杀人分尸的难道不是女人?”

朱飞鹏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脖子:“是!许队。”

这一路上,就是许嵩岭说、赵向晚听,渐渐地案件的整个轮廓在赵向晚的脑海中越来越清晰。

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港台歌曲、内地金曲纷呈,卡拉OK厅在城市非常流行。拿着话筒,对着一方电视屏幕,跟着录像机里播放的MTV高歌一曲,身边灯光摇曳、舞池里舞姿翩翩,这样的灯红酒绿怎能不让经历过文化荒漠的年青人向往?

作为星市最豪华的大歌厅之一,汪乾坤开的三家艳阳卡拉OK厅都在学校、工厂等年青人最密集的地方。

除了十几个小包厢可以自娱自乐之外,外面的大厅配有灯光闪烁的舞池,一支七、八个人组成的乐队随时可以点歌伴奏。

危丽丽和辜晓玲正是艳阳歌舞大厅的常客。

两个女孩正值花一样的年龄,歌唱得好、人长得好,危丽丽高挑艳丽,辜晓玲清纯如水,在艳阳很有名气,渐渐和老板汪乾坤混熟,唱歌、喝茶、点零食都不收费,偶尔遇上有客人送花还能分成。

歌厅里为了方便那些听歌的客人,会准备一些扎成一束的便宜塑料花,十块钱一大捧送到台上,给心仪的歌手送花,也就是玩个热闹劲儿。

危丽丽和辜晓玲原本只是因为喜欢唱歌所以才来卡拉OK厅玩,渐渐喜欢上大厅的鲜花、赞美与奉承,等到发现唱歌不仅不用自己花钱,还能赚到钱时,更是流连忘返,沉迷其中。

这里没有机械的工作、枯燥的学习,没有父母的训诫、老师的批评,只有美妙的音乐、形形色色的男人,还有夸奖、认可、掌声与鲜花,怎么看都比单位、学校好,因此危丽丽和辜晓玲一年365天,恨不得300个晚上都到艳阳歌舞厅来玩。

危丽丽很享受汪乾坤的追求,虽然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有老婆孩子,但他有钱、大方,人前人后给足她面子,极大的满足了她的虚荣心。

br />  两人结过一段露水姻缘之后,汪乾坤又转向追求辜晓玲,这让危丽丽很不高兴。两女一男的戏码上演半年,吴胜力的到来迅速扭转了局面。

吴胜力是汪乾坤请来的驻店歌手,长得像流行歌星费翔。87年春晚费翔一首《冬天里的一把火》烧遍大江南北,而吴胜力的卷发、高个、白皮肤、深眼窝正好合了当下的审美观,一来就受到所有客人的热捧。

危丽丽、辜晓玲也被他迷住。

吴胜力桃花运旺,向来是来者不拒,面对两个女孩的青睐,他享受其中,先后与两人都有了夫妻之实,嘴上甜言蜜语实则没半点落到实处。

两男两女就这样纠葛了半年之久,直到两个女孩突然消失,这才终止这段闹剧。

说到这里,许嵩岭显然很有些看不惯这些桃色纠纷,嗤笑一声:“两个女孩消失了半个月,吴胜力、汪乾坤却连找都没有找过,要说不是他俩中间一个杀的人,我是不信的!”

朱飞鹏补充一句:“说不定是两个人合谋。”

赵向晚有些不解:“杀人动机呢?吴胜力左拥右抱、汪乾坤花钱买情,大家你情我愿,怎么会动了杀念?”

许嵩岭万万没想到,才十八岁的赵向晚竟然说得出来“左拥右抱、花钱买情”这样的话来,没来由地一阵心虚,害怕周巧秀责怪他带坏了学生。

他右手握拳放到唇边,重重咳嗽一声:“那个,你还小,不懂得男女之间最容易因爱生恨,尤其是这种畸形的三角恋爱。”

说完这句话,许嵩岭思索了一下,趁机对年青人进行严肃教育,“所以,女孩子要洁身自好,不能太虚荣。”

赵向晚知道他是好意,很认真地点点头,随即将话题转到杀人案:“汪乾坤的家人你们调查过吗?”

许嵩岭:“汪乾坤1950年生人,老家在岳州县茅叶乡,和老婆曹彩雁同乡,生有两女一儿,大女儿18岁,二女儿16岁,小儿子10岁。他老婆我们都见过了,胖乎乎的,见人一脸笑,就是个老实憨厚的农村妇女。”

朱飞鹏啐了一口:“家里三个孩子还在外面花天酒地,这个汪乾坤不是什么好东西!”

许嵩岭:“这样的暴发户,道德感几乎为零。农村出来打工,不到十年时间在星市立下脚,连开三家歌厅,手底绝不干净。”

朱飞鹏:“就算不是他杀的人

,老子也要把他的底查个一干二净!”

“啪!”

许嵩岭抬手在朱飞鹏后脑重重拍了一记,没好气地说:“你跟谁充老子呢?”

朱飞鹏一缩脖子,求饶道:“许队,我错了我错了。”

赵向晚没有在意他们之间表达亲近的打闹,继续追问:“吴胜力的家人呢?”

许嵩岭:“吴胜力的父母都是湘省农村人,家里兄弟姐妹六个,根本没人管他。他83年招工进到星市火车站机务段,当上机修工,后来因为长得俊、歌唱得好,辞职出来跑穴赚钱。”

“两名死者与吴胜力、汪乾坤分别有什么矛盾?”

听到这个问题,许嵩岭与朱飞鹏对视一眼。许嵩岭估计是怕污了赵向晚的耳朵,半天没有吭声,在心里琢磨着怎么措辞才合适。

生于乡野、长于乡野的赵向晚,因为过早拥有读心术的缘故,远比许嵩岭想象中的成熟。或许许嵩岭觉得她只有十八岁还太小,觉得提及同居、打胎这类字眼不合适,但赵向晚却早就听得耳朵长茧子。

她叹了一口气,抬眸与许嵩岭目光相对,声音平静淡定:“许警官,我是刑侦专业的学生。”

许嵩岭听懂了,苦笑着将缘由说了个一清二楚。

大致就是:辜晓玲与吴胜力同居怀孕,如果被学校发现肯定要开除,歌厅的客人说她在临死前一段时间经常与吴胜力争执,大约是要钱打胎,可没想到吴胜力又转过头和危丽丽打得火热,根本不肯给钱。辜晓玲曾怒极攻心说要杀了他们这对狗男女,不排除吴胜力先下手为强。

至于汪乾坤……他给了辜晓玲一千块钱陪她打胎,趁火打劫占了她的身子。四个人的关系非常微妙,上一秒爱得要死,下一秒却又恨不得弄死对方。

听到这里,赵向晚说:“如果死者只有辜晓玲或者危丽丽一个,那吴胜力、汪乾坤都有杀人动机。可是,在这样的四角关系中,同时杀害两名女性逻辑性说不通。”

朱飞鹏:“也许本来只想杀一个,可是暴露了没办法只好把另一个杀了。”

赵向晚摇摇头,心里并不认同。如果是激情杀人,何必砍头?像这种断头抛尸案,不是深仇大恨就是穷凶极恶,很少发生在男女情感纠葛之中。

不过她聪明地没有再说话。眼前这两人都是刑侦专家,

经验丰富,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不会来找她这个大一新生。等到见了嫌疑人,听听他们心中所想,自然就能知道结果。

警车开进星市公安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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