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抓起扫帚,朝着小女孩劈头盖脸地打。女孩抱着包袱从屋子里逃了出去。
可是哥哥还没有回来。他让自已不要乱跑,一定要等他回来的。
于是女孩在这片居民区逗留了下来。
渴了,喝雨水,饿了,就用少年留下的铜钱买一个饼子,省着点,够吃一天。
她睡在邻家的柴堆里,每天都坐在路边,望着少年离去的方向,盼望着下一秒那个身影能出现。
长期的流浪生活让她变得很警觉,但凡有不怀好意的人靠近,她都会以最快的速度躲起来。
可是日出又日落,数日过去,少年一直没有回来。
终于,最后一块饼子吃完了。女孩饥饿难耐,只好去偷点吃的。
火车站的月台上,人流穿梭。
一个穿着绸衫的男子刚买了一包炒栗子,将钱袋揣进口袋里,钱袋的绳子却露了一截在外面。
女孩悄悄靠近,一食指和中指捏住绳子,轻巧地将钱袋取了出来。
她本可以就此收手,却又看到了男子马褂下的玉佩。
再度伸出手时,一只大手将她的手腕扣住。
“师弟,看我抓到了什么!”
“呵!偷到祖师爷这里来了!”
“这小娃娃有些本事。要不是贪你的玉,早就带着钱袋跑走了。康儿,你要记住,切莫贪婪。”
“是,师父!”
又是一个小哥哥。浓眉大眼,黝黑的皮肤,好奇地打量着小女孩。
那个抓住女孩的男子问:“你是哪个道上的?你师父是谁?”
女孩不答,倔强地抿着唇。
“师兄,你看她这副样子,分明是个流浪儿,不像有主的。”
“哦?”男子更惊讶,“那就更难得了。既然如此,你就跟我走吧。”
他抓着女孩就要上火车。
女孩当然不肯跟他走。她还要等她的小哥哥回来呢。
她拼命挣扎,不住尖叫,朝着男人的手咬去。
男子抬起手,重重一耳光挥向女孩的脸。
小女孩像一片落叶般飞了出去——
宋绮年睁开了眼。
四壁雪白,半拢着的窗帘,窗外天已黑透了。空气里有着消毒水味。
她在医院里。
浑身软得一点儿力都使不出,伤口也毫无感觉,想必是麻药正在起作用。枪林弹雨已远去,她已置身在一个安全、静谧的地方。
眼皮沉沉,宋绮年甚至来不及探究屋内是否还有其他人,便又沉睡而去。
病房外的走廊里,傅承勖同医生交谈完毕,亲手递上了装在信封里的谢礼。
孟绪安正站在窗边抽着烟,身上溅了血的猎装还没换下来。衬衫领口大敞着,露着麦色的肌肤和清晰的锁骨,这模样十分落拓不羁。?|
路过的小护土不巧吸了他的烟,冲他丢去一记白眼。他却笑嘻嘻地朝人家挑了挑眉,惹得小姑娘红着脸跑走了。
傅承勖走了过来:“今天多谢你了,兄弟。”
傅承勖已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白衬衣下是缠着层层绷带的身躯,一脸青紫。但这一切都无损他的风采,甚至让他更加英伟潇洒。
“没什么事我就先撤了。”孟绪安把烟屁股丢出窗外,“我的船票已经买好了,过阵子就回美国。”
傅承勖道:“美孚那事,多亏了你帮忙。”
没错。孟家同傅家一样,也代理美孚石油,主营南洋一带。那一艘遇到风暴受困的油轮就归孟家管理。
油轮确实遭遇了风暴,可如果后期加速航行,并不会耽搁行程。可傅承勖凭借着交情和一些极其丰厚的好处,同孟绪安达成了一个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