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姘头”两个字,让宋绮年在这紧张的时刻依旧忍不住无声嗤笑了一下。
“那就先进林子里躲着。”对方道。
“好!”男子拽着宋绮年就走。
宋绮年感觉到脚下的大地很快由泥地变为杂草地,地面起伏不平,灌木的枝叶不住拂过双腿。
出了城后,雨反而更大,衣服很快就被浸透。虽已入夏,可夜雨凉风交织,依旧让人感到阵阵阴冷。
四野一片雨打出来的沙沙声,远处正前方则隐隐传来几声夜鸟的鸣叫——那里应该就是他们准备藏身的林子。
正是一日之中最黑暗的时候。
绑匪手里只有一个手电筒,微弱的光线在这一片糨糊般的混沌之中完全无济于事。
荒地崎岖不平,宋绮年目不能视,走得跌跌撞撞。
“快点!”押着宋绮年的男人不住推搡。
宋绮年一脚踩空,跌倒在地。
“快起来!”男子催促。
宋绮年尝试着站起来,可刚走了一步,又跌了回去。
“少来这一套!”男子骂骂咧咧。
“我……我的脚扭伤了!”宋绮年低声啜泣。
其他同伙已走在了前面,见状纷纷取笑。
“哟,你就背人家一下嘛。”
“让你小子占便宜了。”
男子无可奈何,朝宋绮年俯下身:“娘的,事儿真多……”
就这一瞬,宋绮年猛地抓起一块大石头狠狠砸向男人的脑袋,手腕处的麻绳也同时松脱。
男人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就被砸倒在地。
歹徒同伙们大吃一惊,急忙举枪。
清脆的枪声穿透郊野的雨幕,惊得一群鸟儿自林中飞了出来——
数辆黑色轿车冒雨疾驰在乡道上。轮胎碾过泥泞的路面,泥点溅满车身。
打头的正是那辆黑色凯迪拉克,雪亮的车灯如同在大山之中挖掘出了一条隧道,指引着汽车前行。
阿宽坐在副驾,手持一个硕大的军用手电筒,照着路两旁。
一株形状古怪的老树出现在了灯光下,像一个站在路边探头探脑的老头儿,夜以继日地打量着南来北往的行人。
“三爷,歪脖子槐树!”阿宽低呼,“和那个人说的一样!”
车急停在了老树下,傅承勖一马当先跳下了车,长靴踩得泥水四溅。
手电筒的灯将路上两道清晰的车轮印照亮。车应该刚开过去没多久,印子还未被雨水冲刷掉。
众人顺着这条乡道摸到了一个被杂木林环绕的农舍前。
农舍的院子里停着一辆灰扑扑的小货车,四处却不见人影。
傅承勖再度打开手电筒,蹲了下来仔细观察着地上那片凌乱的脚印。
“她下了车……”他的手按在一个较小的脚印上,“一共有四……不,五个男人,带着她——往那边去了!”
傅承勖伸手一指,带着手下顺着脚印往农舍后的荒地走去。
脚印消失在了草地里,被踩踏伏倒的草和灌木又继续给他们指路。傅承勖从狩猎中学会的追踪猎物的技巧为他们的行动提供了极大的帮助。
“三爷,这里有个人!”阿宽在草丛里发现了一个男子,“已经没气了。”
傅承勖立刻上前检查尸体。
男子身穿看守所的制服,正是把宋绮年从巡捕房骗走的人之一。他身体还很热乎,显然才刚刚咽气。
当傅承勖在尸体旁捡起那堆散落的麻绳时,深锁的眉心终于微微舒展。
“她挣脱了绳子,假装跌倒,然后用石头砸了这男人。然后……”
手电筒的灯光从男人血淋淋的脑袋,移到男人身上两个中弹处。
歹徒的叱喝声中,宋绮年就地翻滚,抓起男人覆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