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承勖的眉毛又挑了挑。
“你和张先生谈过你的顾虑吗?”
“他出差了,要过几天才回来。这倒给了我足够的时间去思考。”
宋绮年将目光投向窗外万物复苏中的原野。
嘉兴城郊一处庄子,院落去年才翻新过。红漆青瓦,雪白的院墙,很是气派。
虞家是小有名气的富户。男人做古董生意发了财,买田置地修庄园,还接连纳了两房小妾。大太太斗不过小妖精们,常年带着孩子住在娘家。
夜幕赶走了晚霞,覆盖了大地。
虞家的门房刚吃过晚饭,正在剔牙,忽然听门外传来女人的呼救声。
那娇滴滴的声音勾得人心痒痒的,门房不假思索地就打开了大门。
下一秒,一群黑衣壮汉闯了进来。
门房来不及发出呼救便被堵住了嘴,眼睁睁看着一个高大的男子在手下的簇拥下迈过门槛,大步朝里而去。
绕过了照壁,兵分两路。
傅承勖带着一拨人朝正房而去,宋绮年则带着另外一拨人直奔西侧的作坊。
虞长庆酒足饭饱,正搂着小妾在榻上抽大烟。突然一群人闯了进来,不由分说将两人五花大绑。
小妾被堵住了嘴,丢在床上。虞长庆则被拎出了屋子,摁在一张椅子里。
傅承勖就坐在对面的椅子里,优雅跷着腿,笑容可掬,完全不像一个擅闯民宅的歹徒,倒像个上门拜访的亲朋好友。
“虞老板,幸会。你不认识我,但我对你闻名已久了。很抱歉以这样的方式来拜访你。如果给你带来了什么不便,还请你多体谅。”
这番客套话说着好听,但如同放屁。
寒冷的夜风嗖嗖地吹着,虞长庆只穿着单薄的睡衣,手脚被捆着,嘴也被堵着,一支枪还正抵着他的后脑勺。
他哪里敢不体谅?
傅承勖倨傲地打量着虞长庆。
这男人和他年岁相仿,忽略浑浊的双眼和眉宇间的油滑,也算是个容貌端正的白面书生。对于一个从未接触过外部世界的孤独女孩来说,确实是个很难抗拒的诱惑。
“虞老板不要害怕。”傅承勖语气温和,眉眼含笑,可怎么看都透着一股阴森森的狠厉,“我这次前来,不为谋财,也不想害命,只想向你请教一个人的下落——哟,那个看着像是康熙的郎窑红吧?”
阿宽立刻把一个红釉花瓶递到傅承勖手里。
虞长庆紧张地瞪大了眼。
傅承勖把玩着花瓶,口中啧啧:“虽是仿作,但是成色这么好的郎窑红,在市面上少说也要卖个一百块吧。真不愧是‘子川’大师,手艺果真登峰造极——刚才说到哪里了?”
阿宽提醒:“找人。”
“哦,对!”傅承勖笑呵呵,“虞老板,大概二十多天前,您把一个清乾隆时期的英使拜寿青花瓷瓶卖给了一个人。我想知道这个人是谁。”
嘴里的布团被抽掉,虞长庆脱口而出:“我不知道!”
傅承勖的手一松,花瓶落地,咣当摔了个稀巴烂。
虞长庆被踩了尾巴似的跳起来,随即又被摁了回去,嘴巴又给堵住了。
“哎呀!真是对不住!”傅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