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亲手卖给赌场的孩子,袁康对收他为徒,还将门派托付给他的师父满怀着敬爱之情。
“我的来历,你知道多少?”宋绮年问。
袁康给曹震云整理遗容,一边道:“当年我也在。我、师父还有马师叔路过上海,在火车站捡到了你。看样子,你当时已经流浪了有一段时间了。师父见你有天赋,就把你带回来了。”
“难怪……”宋绮年呢喃,“我梦到过自已变成小孩子在街头流浪。我还以为这只是个普通的噩梦……我和你说过这个梦的,你听了后什么都没说。”
“你让我怎么说?”袁康也很两难,“你和师父的关系本来就僵,说了,只会让你和师父更离心。就你早几年那性子,我真怕你做出什么不能挽回的事来。”
十来岁时的宋绮年,性格确实非常乖张急躁,和曹震云关系一度恶劣到一触即爆的程度。袁康只好尽量给宋绮年派一些在外地的任务,让这对师徒尽量别碰面。
袁康将语气放低了些:“无论如何,当年师父把你带了回来,没有让你继续流浪下去,或者落入更糟糕的境地,确实是救了你的命。我知道他为了掌控你,有时候做得……”
他朝曹震云的脸看了一眼。
“……但是,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你把对他的怨恨放下吧。”
“我感激他的养育之恩。”宋绮年道,“我只是不想被他所掌控。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没意思了……我该走了。”
作为诈死叛出师门的人,宋绮年不能被其他人看到,以免给袁康带来麻烦。
曹震云已死,袁康就是千影门的新掌门。
不知道这个年轻人会在这样一个动荡、飞速发展的时代里,将这一个古老传统的门派,带向何方。
“对了。”出门前,宋绮年问,“昨日在胡家,你是冲着我来的?”
“不。”袁康道,“具体是什么,你不用知道,总之和你没关系。但你和那个傅承勖是什么意思?不是说金盆洗手了吗?结果不过是换了个身份,继续做本行!”
“那幅画的失主就是他。”宋绮年道,“我不过是帮他寻回失物罢了。”
“他不是你的搭档?”袁康挑眉。
宋绮年却不答,转身而去。
离开了千影门,宋绮年漫无目的地走在马路上。
面孔苍白,眼眸漆黑。
她就像一只受了伤的野猫,独自躲起来舔舐伤口,阴郁又孤傲地凝视着这个世界。
从小到大,不论宋绮年做得再好,师父总能挑出她的错,将她骂一顿。
最初,宋绮年以为是自已真的不够好。后来才明白,她永远都不会达到师父的标准。
不是因为她做得不够好,而是因为曹震云永远都不会认可她。
因为曹震云觉得,认可只会增长徒弟们的野心,让他们变得不驯。只有苛责和打压,让徒弟们拼命讨好自已,才能掌控他们。
宋绮年想明白了后,退出了这个让她恶心的竞赛,继而彻底逃离了这个组织。
她是千影门里的异数,是唯一一个勇敢反抗曹震云统治的人,是曹震云生涯中巨大的耻辱。
也因此让曹震云到死都深深怨恨她。
好在,宋绮年并不想要曹震云的原谅。正如曹震云也完全不能理解宋绮年有什么资格埋怨他一样。
可是,自已为什么还这么失魂落魄?
夜色浓稠,但因为过节的缘故,许多店家门前都挂着灯笼,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一股欢声笑语不知从何处而来,却在风中飘荡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