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凤娇强忍着烦躁,细声细气道:“你还没看出来?俊生这是恼羞成怒,给自已找台阶下呢。”
冷怀玉不懂。
覃凤娇道:“宋绮年做了墙头草,俊生没面子。什么支持她的事业,支持她去跳舞,都是显得自已不在意宋绮年罢了。你当俊生心里不怨恨宋绮年爱慕虚荣?”
“那……”冷怀玉顺着往下推,“这不正是说明张俊生很在乎宋绮年吗?”
“你……你的脑子怎么这么笨?”覃凤娇气急败坏,甩头就走。
冷怀玉迈着小碎步紧跟在覃凤娇身后,还是没把这个问题想明白。
张家,也正在进行着同样的话题。
“你到底怎么想的?”罗太太问儿子,“你当初明明那么喜欢凤娇的……”
张俊生啼笑皆非:“当初是你们两位反反复复和我说,娶妻要门当户对。如今我们张家是什么情况,哪里高攀得上覃家?”
“可凤娇不介意呀。”罗太太急道,“她对你的心意,有眼睛的都看在眼里的。”
人的标准都是双重的。瞧不起别人攀附自家,可自已攀高枝时,又全无顾虑了。
张俊生苦笑。
“凤娇看在两家过去的情分上,不嫌弃我们落魄了,那是她修养好。但我们不能自作多情!”
张老爷并不怎么喜欢覃凤娇的高傲,但为家族利益考虑,也道:“可如果能得到覃家帮助,我们也不用为洋烟执照的事发愁了。”
张俊生沉下了脸:“爸,你还记得凤娇刚才是怎么说的?她说覃伯父视我如自家子侄。在过去,他一直口口声声说我是他心目中的女婿。他这个改口就已经说明他的态度,我们该识趣。”
张家二老脸色霎时很不好。
想骂一句覃家势利眼,人家毕竟出钱出力帮了忙。便是张家自已,如果覃家没落了,恐怕也不会乐意娶覃凤娇为儿媳的。
“况且,我张俊生也不打算靠女人发家。”张俊生严肃道。
罗太太还有点不死心:“那你是真打算选宋绮年了?她小门小户的……”
“我们家如今还不如她家呢!”张俊生一针见血。
罗太太脸色擦白,眼眶又红了。张老爷脸颊抽搐,想反驳,又找不到话。
宋家固然家底很薄,可张家还欠着大笔外债呢。
“好了,妈。”张俊生哄着母亲,“我一定会振兴家业的。让你和爹安享晚年。娶妻的事,等我做出一番成绩再说。”
“俊生这话也有道理。”张老爷对老妻道,“咱们眼下这情况,也娶不到像样的儿媳。俊生又还年轻,不用急于一时。要是娶个不合适的,反而搅得阖家不宁,那才是祸事。”
罗太太只好点头:“那一定要挑一个贤惠温顺、为人本分的女孩儿。宋小姐这种喜欢出去招摇的可不行。”
“冷怀玉的话不作准。”张俊生解释,“况且就算绮年去交际,多半也是为了生意。”
“她归她,我的儿媳妇可不能这样。”罗太太固执,“婚前赶一赶时髦也就罢了,女人婚后就该以家庭为重,多多生养,做个好主妇。我们张家又不是养不起媳妇的人家,不需要女人出去抛头露面。”
张俊生知道改变不了母亲大半辈子的认知,只讪笑着应着。
宋绮年也正在吃早餐,气氛却祥和愉悦许多。
傅公馆的书房东角有一面精美的新艺术风格玻璃花窗,窗边摆满了绿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