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传来幸村温和的声音。大概因为是夜晚,他的声音比一直以来听上去要低沉。
“……没事。反正我也没睡。”
我咬了咬嘴唇,尽量轻松地回答道。
“你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
对面的幸村轻笑了一下,说出的话却现实到有些残酷。
“现在感觉还好。只是最近保守治疗似乎已经没有什么效果了。”
他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
“就这么拖着,大概也不会有什么好转,所以就决定要做手术了……安排手术比我想象的要快啊,病院的效率还挺高的。”
“手术的成功率是多少。”
“本来就是罕见病,大多数患者比我年长得多。统计成功率的样本比较小,真正的成功率不太清楚呢。”
“医生告诉你的是多少。”
或许是我的语气太冷硬了,对面沉默了一阵,并没有回答。
“精市,我……”*
我张了张口,语言却好像泥沟中的液体一般滞涩,久久不能组成完整的句子。
大概是人在夜晚特别容易多愁善感吧。
我感到眼眶逐渐潮湿起来,不自觉地抽泣了一声。
“静…… ”
对面传来一阵叹息。
“我不想让你哭的。”
我几乎能想象他那双漂亮的眼睛专注地看向我时的样子。
那种温和沉静的眼神,简直如同一把湿润的利刃。
“……如果这就是你的决定,我会支持你。”
我无声地用手指逼出了眼眶中的泪水。
—— “但我好怕你死掉啊……”
我深吸了一口气,闷闷地说道。
“……抱歉,说了这种不吉利的话。”
啊啊,我知道哭没用。我不想哭的。
我的身体也太讨厌了吧,擅自就做出这种反应。
“那也是一种可能性。”
幸村的声音沉静而又确信,仿佛他真的看见了未来。
“但还有很多其他的可能性。我会没事的。相信我,静。”
他说相信他。
我很想相信他的,可我的大脑做不到。
别哭了,身体,别哭了……
让经受着这种事情的人反过来安慰我,也太过分了。
在这一刻,我清晰地意识到我是个自私的家伙。
我没法感同身受梦想对幸村的重量,只能从自私的角度出发,暗暗希望他是我这样软弱怕死的人。
不要在这种时候也这么有魄力啊,精市。
“……你还真是超乎我想象的,是个网球笨蛋啊。”
我还带着鼻音,试图笑着说出这句话,并没有成功。
“嗯。”
对面的幸村有些无奈地应了一声,没有反驳。
一段时间,电话里只剩下他的呼吸声,与我压抑着的细小抽泣。
“抱歉,没办法说出鼓励的话,还要你反过来安慰我。我太自私了,抱歉……”
我平复了呼吸,小声说道。
而幸村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声线变得有些失真。
“自私的是我啊,静。”
“……今天下午收到手术排期的通知时,我想过要不要等手术做完再跟你说这件事情。但我还是给你打电话了,即使我知道你会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