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了一通电话,通话里依旧不改他的大少爷脾气,一通连珠炮似的质问砸了过来:“时窈,几天不联系小爷,一联系就是命令?你是小爷什么人?你让我去接就接啊?还是半夜十一点,真把我当狗了?”
说到后来,大少爷的语气竟然委屈起来,还真像是小狗的呜咽。
时窈只在他停下来后,慢条斯理地说了句:“不来接你的准未婚妻?”
听筒里没有人说话,只传来了人滚落到地面发出的闷哼声与少年“靠”的低咒声,伴随着一声辩解:“不是说你。”
“时窈,你给小爷等着。”
宋祁越看着眼前女孩这个时候依旧平淡的神情,胸口蓦地涌现出一股戾气,一遍遍地蛊惑着他:将她绑起来吧,绑到衣帽间、办公室,甚至……暗无天光的地下室。
然后,他们一起沉沦在无穷无尽的阴暗之中。
可是,那时的他,也沦为了一个低贱的、为欲望所驱使的下位者。
——时窈的下位者。
宋祁越的喉结用力地上下翻滚了下,咽下所有翻涌的情绪,熟练地扯起一抹笑:“决定好了?”他问得很温和。
时窈转头看了眼身边的顾珩,少年也在看着她,眉眼焦灼又紧张地等着她的答案。
时窈笑了笑,没有迟疑,安静地点点头:“是。”
顾珩微滞,旋即感觉到随着她的话音落下,脑海里像是有万千烟花绽放。
他耀武扬威地看向宋祁越:“祁越哥都听清楚了?”
宋祁越的唇紧抿着,他想,这时的自己,不应该再多话了。
就像当初宋蓁选择出国一样,他问她“决定好了?”,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他笑着应了声“好”,为她安排好了一切。
他会等猎物主动回到他的身边,但绝不允许自己放低身段去乞怜。
可这一次,那句“好”在唇齿间盘旋了许久,他最终说了另一句话:“时窈,你该知道,你早已经成年了,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时窈轻轻地笑了起来:“我知道。”
宋祁越死死盯着她,良久突然冷笑了一声,转过身去:“好啊。”他沉声应道。
身后一阵沉默,几秒钟后,有踩在厚重地毯上的脚步声一点点朝自己靠近着。
宋祁越的指尖动了动。
下秒,时窈捡起地上的发卡,转身离开。
宋祁越仍面无表情地站在卧室中央,听着身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而后,隐隐约约的机车轰鸣声再次响起,直至消失不见……
一小时前,还满是春意的卧室,现在只剩下一片死寂。
宋祁越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原地站了多久,直到床头柜上的时间显示着00:00,他的眼眸才微微动了下。
今天过去了。
很荒诞又可笑的一天。
上午因为兴奋而早早到北城大学门口等待的自己,和此时一个人面对这可笑一幕的自己。
宋祁越走到床边,却在看见凌乱的被单时神情微顿,片刻后转身走到沙发旁,平静地拿出药箱,将碘伏倒在纱布上,安静地涂着手上的伤痕。
可当目光接触到手腕的一圈红痕,情绪像是失控般,用力地、泄愤地用力擦拭起来,直到红痕的范围越来越大,盖住了原本暧昧的痕迹,他才终于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
蓝色机车在路上像一道闪电般疾驰着,最终稳稳地停在高档公寓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