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窈望着他的背影,脸上多余的神情渐渐收敛,许久低低地笑了一声。
唾手可得的从不珍惜,错手失去后,又要拼命地去挽回。
人性本贱。
*
时窈很快便知晓萧黎所说的“证明”是何意。
正月十五一早,数名侍女便捧着裙裳首饰、头面胭脂等在她简陋的屋门外,大有等不到她开门便不离去之意。
时窈无意为难无辜之人,最终还是打开了房门。
侍女鱼贯而入,描妆的描妆,绾发的绾发,最后一层层将霞色织金水纹裙套在她的身上,小心翼翼地搀着她朝王府门口走。
萧黎已在马车旁等候,今日的他也穿着霞色锦衣,头戴金玉冠,莫名与时窈身上的裙裳,分外相衬。
时窈的裙裳是萧黎选的,即便早知是什么样式,可当看见时窈穿着它朝自己走来时,他的呼吸还是凝滞了几息。
霞色的衣裳,像极了那日的嫁裳,她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的样子,像极了……朝郎君缓步而来的新娘。
萧黎的手指轻轻蜷了蜷,走上前:“今日宫中有赏月宴,文武百官皆会携家眷前去。”
提及“家眷”二字,他的心仿佛也诡异地颤栗了下。
时窈的反应格外冷淡,她只是低下头:“我已如王爷所说,穿戴好了,王爷也饶过那些侍女吧。”
萧黎顿了下,半晌道:“她们不会有事。”
时窈再没有应声,只上了马车,伴着车轱辘滚动的细微声响,朝皇宫的方向而去。
到皇宫时,天色渐暗,宫门口的树枝早已悬挂上一盏盏花灯,蜿蜒着直达宴请群臣的宫殿。
时窈与萧黎下了马车,在遇见三五成群的官员及家眷时,时窈的手一紧,一只大手牵住了她。
时窈转头看向萧黎,后者没有看他,只用力地攥着她的手,不曾放松分毫。
很快便到了宫殿,二人的到来,轻易引来所有人的目光,尤其萧黎身侧的时窈。
毕竟,上次宫宴,她还曾于众目睽睽之下,衣衫半落地靠在祈安的怀中,后来更是被祈安接入府中。
如今,又一次宫宴,时窈却与昭王殿下牵着手一同出现,万般亲昵。
只是,一个才被封为太子少师的祈大人,一个才从西北凯旋的昭王,都不是他们能招惹的,也只是多看上几眼,再不敢多言。
唯有坐在小太子身侧的祈安,原本冷漠的神情,在看见霞衣女子出现时,如死水微澜,下瞬却又僵住。
他的目光落在时窈与萧黎相牵的手上,便再未移开。
赏月宴分外无趣,不外乎老皇帝说上几句共襄盛举的场面话,群臣恭维一番,而后笙箫歌舞,美酒佳肴,直至夜色渐浓。
而今日唯一不同之处便是,老皇帝宣布,他精神惫怠,今后朝政之事,由太子代为处理。
此番话落,众人的目光再次从萧黎与祈安之间徘徊。
太子年幼,又格外信任祈安,所谓代理朝政,分明是放权于祈安。
可被人围观的二人,却无一人在意此事。
萧黎正拿过一旁的梨花酥,放在时窈的面前:“既喜欢,便多吃些。”
祈安则垂着眼帘,无人知他在想什么。
赏月宴进行至一半,时窈甚觉无趣,趁着旁人正与萧黎敬酒,她起身悄然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