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辞看着她的神情,最终抿紧了唇,回了院中。
院落的门环随着关门的动作发出“啪嗒”一声响,时窈也收回了目光,看向面前的萧黎。
“护着他?”萧黎岂会看不出她的想法。
时窈顿了下:“王爷,我如今已是自由之身了。”
萧黎神情一滞,良久道:“嗯,往后你便不再是孤的暗卫,先前的任务也终止。”
“随孤回府。”他说着,便要抓她的手腕。
手却抓空了。
时窈后退半步,避开了他的手。
如避洪水猛兽。
萧黎的手仍顿在半空,许久,抬眸看向她。
“王爷,民女在此处,挺好的,”时窈轻轻地笑,“我自知自己身份卑微,也一直都知王爷心中瞧不起我,求来那月余的相处,便已足够。”
“我也已经,死心了。”
死心。
萧黎瞳仁紧缩,她竟敢说“死心”?
“因为里面那个人?一个侍卫?”
“与我很是相配,不是吗?”时窈淡声反问。
萧黎陡然沉寂。
曾经他的确是这样想的,可如今,从她口中说出,他却觉得分外难受。
“那他呢?”萧黎哑声问,“你可知他如何想的?”
时窈笑:“段辞并无恋慕之人,而我所求只是安稳度日。”
“刚好。”
刚好?
萧黎只觉得可笑,比听闻她要和一个侍卫成亲时,还要可笑。
那时他还抱有希望,以为只是祈安迁怒于她,蓄意羞辱要她嫁与一名侍卫。
而今亲眼看见她方知,她是心甘情愿的。
一阵寒风吹过,胸口的箭伤涌起刺骨的痛,痛到萧黎忍不住闷咳了数声。
时窈的容色变了变,目光落在他的胸口。
萧黎却不觉停了咳。
他仍记得,他唯一一次看她红了眼眶,是在看见他的伤口时,后来的每一次上药,都是满眼的心疼。
他的心底不觉升起几分期待。
然而下瞬,时窈收回了视线:“王爷身子有伤,便回府吧。”
说完,她便要绕过他离去。
萧黎僵立在那里,看着她将要与自己擦肩而过:“你知道,孤有一万种法子,将你带走。”
时窈停下脚步,沉默片刻:“王爷曾亲自命人废了我的武功,自然能轻易命人带我走。”
她自袖口拿出一柄利刃,抵在颈间:“可我的命,只有一条。”
萧黎身躯一震,转眸看向她。
她的手格外用力,白皙的颈间,顷刻染上了一粒血色。
萧黎看着那一点血,很久很久,终道:“回府。”
正如来时一般,人马很快消失在巷子里。
时窈停留片刻,起身回到小院。
方才推开院门,便望见段辞站在院中,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而后看向她的颈间。
时窈扬起笑,柔声道:“天都要黑了,怎么不点烛火?”
话音刚落,段辞走到她面前,抬手轻轻抚向她颈间的那点血迹。
她以命抉择之人,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