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窈命人去买了新鲜出炉的糕点,红着脸喂给他吃。
却每一样都留了几枚,由阿莲送去了段辞院中。
时窈发觉绣坊的冬靴里白叠稀薄,便主动为他做了厚厚的冬靴。
几日后,段辞院中也多了双崭新的冬靴。
甚至冬至那日,时窈罕见地下厨,亲自做了浮元子。
是夜,阿莲将一碗热腾腾的元子端给了段辞。
祈安想要询问她为何待段辞这般特别,可每次话到嘴边,总是再被咽下。
毕竟……段辞是为她解蛊毒之人。
那一晚,陪她度过的人是段辞,她总归是有些感触的。
再者道,即便她命人将东西送与段辞,可这段时日她都是与他朝夕相处,从未亲自与段辞私下见过面,更未曾说过一句话。
也许,只是她的补偿而已。
祈安静静地想。
冬月月末,入了隆冬大门,也落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京城不少文人学子,举办了一场筹募小聚,筹集棉被三千盖,柴火五千担,一并送与京郊的贫苦人家。
而其中大多数棉□□柴,均是一个未曾落款的人所捐。
送完后,众文人齐登登高台,看见上面那最为年轻的状元郎曾留下的“为民请命”四字,唾弃一番后,生生将其刮了下来。
据闻,那入木三分的笔墨,足足刮了一个时辰,方才全数刮净。
祈安听闻此事时,停顿了良久,方才恢复如常。
也是在这时,时窈从外面走了进来:“大人,今日初雪。”
祈安应了一声。
时窈却神秘地走到他面前:“大人,初雪可是要送礼物的。”
“你有何想要的?”
时窈认真地想了想,摇摇头:“大人给我的衣裳首饰已经很多了,所以我要送与大人一样礼物。”
她带着他走出府邸,上了前往京城东郊的马车。
伴随着飘飘扬扬的雪花,车轱辘“吱吱呀呀”的声响绵延。
直到马车停在一处破庙前,时窈对祈安轻轻笑了下:“大人,到了。”
祈安看了她一眼,随她一同下了车。
破庙内已被修缮了一通,堵住了漏风的的窗子与漏雨的屋顶,宽敞的庙厅一角,也摆放了整整齐齐的桌椅,中央摆放着两个烧得旺盛的火盆,盈盈散着温暖。
二十余名蓬头垢面的小乞儿原本正在火盆旁取暖,看见有人来后迅速围成一团,怯怯看着他们。
直到看清时窈,那些小乞儿才松懈下来:“时姐姐!”
时窈笑着点点头,随后看了眼身后的祈安,眉眼带着几分炫耀之意:“之前我便说过,我家大人可是最年轻的状元郎,能请到他来可是你们的福气。”
小乞儿们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飞快地拥上前来,却又拘谨地停在离祈安不远的距离,恭恭敬敬地鞠躬:“夫子!”
祈安少见地呆愣住,好一会儿才看向时窈:“他们唤我……”
“夫子啊,”时窈软下声音,“这些孩子都是想要读书之人,无奈却出身贫寒,苦于没有先生教诲,大人定然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吧?”
祈安看着她眼中的明媚与温柔,只觉呼吸仿佛也变得艰难,眼眶泛着温热。
他从来都知,那些文人憎恶他的残缺与苟活,便是送与百姓的好处,都不能暴露名姓。
此一生,自己也许只能深陷污浊之中,再无清明之可能。
至于那些“为民请命”的抱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