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下,她的皮肤呈现健康的小麦色。刚一过来,就开始数落梅生,“你说说你,来得这样急,连帽子都不记得拿。”
“我这不是一时忘记了,”梅生挠了挠后脑勺,注意到她放在船尾的草帽,“你拿过来了?”
“嗯。”
梅婷弯身,将自己特地取过来的帽子递了过来。
递给周颂宜时是和气的,给梅生的几乎是随手扔到船中的。
两人是亲兄妹,周颂宜自打出生时,他们便在周家了。
这二十年间,还是第一次见梅姨毫不遮掩对梅叔的嫌弃,有点忍俊不禁。
她使劲抿了抿嘴角,才将险些溢出的笑憋了回去。
接过梅婷递过来的草帽,眼尾微微上扬,道了一声谢。
她一手捏着帽檐,准备扣在自己的脑袋上,一手又摸了摸发顶,才发现这一会的功夫,头发都沾上阳光的温度了。
梅婷瞥见她的动作,不赞同的语气对梅生道:“现在太阳出来了,待会光线只会更强烈。你说说你,自己晒惯了也就罢了,颂宜能和你个糙老爷子一样?”
“人老了,这记性也就不好了。”
梅生等她絮叨完,朝颂宜瞥去无奈的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笑出声。
梅婷也笑了声。
说够之后,她突然叫了声周颂宜,“颂宜啊。”
周颂宜:“?”
“方才我在荷区附近瞧见晏礼那孩子了,他问我知不知道你去了哪里。看样子是找你有事情。”
周颂宜脸上的笑容敛了下去,“您怎么说?”
梅婷没注意,顾自继续道:“我那时也不知道你和你梅叔两人到这儿来了,说让他自己联系你问问看。他没和你说吗?”
“也许是临时有其他的事情去了吧。”周颂宜不想继续关于他的话题,“我们还是别管他了。方才还在这和梅叔说,我该向您们取点养护荷花的经。”
“现在正好您过来了,我就在一旁好好观摩学习,还希望您别要觉得我在这儿是拖后腿呢。”
“哪会呢。”梅婷眼尾绽开褶皱,眼睛虽然有岁月的砺痕,但却有神,“只要你有兴趣,那我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怕你最后觉得我话太多了。”
“您多想了。”
周颂宜和梅婷说说笑笑。
有了帽檐的遮挡,太阳虽晒不进眼睛,但多少还是有点儿刺眼。困意在梅婷的这连串的对话中渐渐消失。
她低着眉,半边手肘撑在船沿,另一侧的手掌探进波光粼粼的湖面,抬手拨了拨清澈的湖水。
凉凉的。
如果是在日头将要落山的午后,应该是温凉的。
周颂宜朝湖中掬了几捧水,准备收手端正自己的姿态的。
没成想抬眉的刹那,不远处原本空旷的亭子,多了一抹熟悉的身形。
她一开始还没回过神。
毕竟靳晏礼被祖母他们留下了,而他本来打算吃完饭就离开的,怎么可能跑到这儿来了。
只是定睛一看,那人除了他还能是谁。
莫名吓一跳,手掌收回的时候,一半砸进湖面。水珠飞溅,不小心溅进眼睛。
略微有点儿狼狈。
她的视力可以,按照靳晏礼现在所处的这个角度,加上手上明显举起的手机。
这个狗东西,十有八九在偷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