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下,“要吃草莓我给你就是了。”
安室透难以置信:“你还有心情吃草莓?”
“为什么没有?”浅早由衣奇怪地问,“他们又不打算报警。”
“只要没有警方掺和,完成我们的任务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吗?”
她瞥了眼混乱的书房,全然不放在眼中。
安室透的血渐渐冷了下来。
他听懂了薄荷酒的意思。
她来到高井别墅只为了带走一幅真迹,除此之外的任何事都与她无关。
高井老先生死了也好,画作失窃也罢,持枪的管家和被威胁的秋山老师都无足挂齿。
不如说管家干得漂亮,连担心警方碍事的风险也没有了——不过要是真的有人决定报警,薄荷酒也可以掏出她的警察证,装模做样地揽下案子。
【“其实大哥的做法也不是没有操作空间,只要找一个替罪羊就好。”】
这才是薄荷酒的真实想法。
多么凑巧,替罪羊自己跳出来了。
管家杀不杀秋山老师都无所谓,今天死在这里的人全都会变成他的罪名,失窃的画当然也不例外。
浅早由衣只是一个意外来到高井别墅,又恰好侦破这桩灭门凶杀案的可靠警察罢了,她又有什么坏心思呢?
“想通了?”浅早由衣摊开手掌,掌心躺着几颗漂亮的草莓,“要吃吗?闹剧看起来还要持续好一会儿呢。”
安室透没有接,他定定地看着她。
手举在空中好酸,浅早由衣垂下眼帘,把草莓一颗颗塞进嘴里。
“搞清楚你的身份。”她轻声说,“你今天是作为波本来到这里,不是降谷零。”
放任事态发酵,灭口全员,把罪行推到替罪羊身上,自己带着战利品全身而退,这才是黑衣组织高层的做法。
“是吗?”安室透冰冷地说,“你先认识的是波本,还是降谷零?”
咬碎的草莓含在浅早由衣口中,酸得吓人。
“在成为浅早由衣之前,我先是薄荷酒。”她回答。
“如果你指望区区警校半年把我改造成一个舍己为人的大好人,你大概想多了。”
“我只对极少数人报有私心,也只在乎极少数人的性命。”浅早由衣清晰地说。
她浅绿色的眼睛与紫灰色的眼睛一样冰冷,“如果你认为我会挺身而出救下被挟持的秋山老师,你在做梦。”
“如果你想不顾自己死活冲上去救人,也是做梦。”浅早由衣一字一顿地咬字,“我牺牲了多少才在组织瞒住你的身份,你没有死在琴酒枪下,却想在我面前死在一个路人枪下?”
“降谷零,你不是故意想逼疯我吧?我真的会因此憎恨一辈子,入土的时候都要扒开坟墓扇自己一巴掌。”
怒火点亮薄荷绿的瞳孔,浅早由衣是真的在生气——安室透感到荒谬无比。
该生气的不是他吗?为这个草芥人命、毫无同情心的女人。
——她确实不在乎那些人的命。
——她只在意她自己的命和你的命。
——你骂她冷血的时候她没生气,想到你可能为了救人赤手空拳撞到劫匪枪口下的时候,她生了大气。
安室透突然理解了,他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一直觉得浅早由衣可恶。
她明明是个纯粹的坏人,就因为她是一个纯粹的坏人,剖出来的一点儿私心才最动人。
与正义毫不相干,只是对某人的偏爱罢了。
“我和你……”安室透艰难地说,“三观不合。”
“这不是从最开始就知道的事吗?”浅早由衣反问,“你是红方,我是黑方,我们是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