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叔对她说出的这番话有些惊讶,毕竟没怎么见小孩对这些事上心。但转念一想她都十七岁了,外祖又是赫赫有名的霍家,怎么会不懂要圈紧自身利益。
他们国际部的孩子家境好,对私生子、父亲续弦争家产这些不摆在明面上的腌臜事儿也司空见惯。
就算是家庭和睦的独生子女,每天乐呵呵,但保不齐父亲在外都生了好几个小的,离婚也就是一瞬间的事。
“张叔是看着你长大的。你懂得要,懂得守,当然是好事。”
张叔叹口气,又提醒道:“但也别总和你爸对着干,毕竟你们是唯一的血亲。他前几年才查出来高血压。”
姜苔转头看向外面,白皙小巧的侧脸印在车窗玻璃上:“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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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一到家门口,张叔还没把车往车库里开,姜苔已经喊着要下车。
她才背着书包下来,就碰上姜霆拿着车钥匙走出别墅大门。彼此对上眼,姜霆有些吃惊:“这么快就到家了?”
显然,他神色慌乱。
姜苔不动声色地捕捉:“嗯,你要上哪儿去?”
他挡着她回屋的路,好像屋子里还有人似的:“我想着回公司一趟儿。”
姜苔也没急着要进门,立定在那,不赞同道:“又要忙工作吗?爹地,你是不是忘记容医生的医嘱了?”
从霍槿瑜离世后,她这几年难得对着他能心平气和,更别说还是用这种小时候喊“爹地”的语气。
看着女儿担心自己,姜霆也有些动容:“没忘。不会熬很晚,只是想起一份合同忘了签。”
“不要紧的话就明天再签。”姜苔眼珠子一转,拉住他手,“不如我们去打高尔夫吧,好久没玩了。”
姜霆猝不及防地被她拉着走:“这个点去?苔苔,你刚放学还没吃晚饭。”
“我现在不饿,玩会儿球说不定就饿了。”
别墅区的高尔夫球场在后花园方向,平时站在楼顶能看见这一片碧绿草坪和湖泊。周末聚餐时,小区里常有人携家带口过来玩。
6点半到达场地时,没其他人在。
草坪上的霓虹灯都亮了起来,他们坐着球场去往场地。已经有球童在那等着了,但又被姜苔打发走。
姜苔提出的规则是打“大流氓”,意思是球停在哪就从哪开始,不用回到起点挥杆,因此一整个草坪都成了比赛区域。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她每一杆都挥得很远,以至于姜霆得跟着她横跨大半个草坪,追着球跑。
男人到底不是正当青年的时期了,又上了一天班,指不定还干了点费体力的其他事儿,很快就气力不足。
姜苔给了他休息时间。
父女俩坐在那喝水,姜苔给他递了毛巾擦汗,语气天真无邪:“爹地,你是不是坐在办公室太久啦?”
“是有段时间没运动了。”姜霆笑笑,望着路灯下的一块静谧草坪,感慨道,“等爹地老了,还和苔苔一起生活行吗?再买个大点的别墅,跟陶渊明一样过隐居的闲日子。”
姜苔摇头:“陶渊明才不闲,他自耕自种为生,大半的田全用来种酒槽、酿酒喝。那一点点用来种地的田还是他妻子苦苦央求后才拿出来种地,一家人跟着他吃了上顿没下顿。”
姜霆对她的较真表示无奈:“你就欺负爹地没文化,我们家可不会吃不起饭。”
她没再说话。
这一场高尔夫打下来,后来也没再计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