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眼,恰好撞入陈不逊漠然的眼神。
或许是那丝漠然激怒了他,王德巍突然剧烈的挣扎起来,沾满盐水的鞭子落在他背后,疼得他瞬间色变。
“给我老实点!”狱卒喝道。
“你……你算个什么东西……”王德巍骂骂咧咧的挣扎躲闪,但在狱卒的钳制下,他根本逃不脱,又挨了几鞭子才老实下来。
陈不逊懒散的坐在太师椅上,双膝敞开,手中捧着盏冒着热气的清茶,昏黄的光晕衬得他愈发闲适。
王德巍看得心里发堵,沉默的闭上眼。
“王大人,”陈不逊突然开口问他,“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会有太守大人的手令吗?”
陈不逊放下茶盏,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王大人不会以为,是我要把你拉下来吧?”
“不是你?”王德巍脸色难看,眼神中满是怨恨,“陈不逊,我自问没有苛待你,你定下的事我从不插手,你吩咐下去的命令我也绝不干涉,在兹阳县,我这个县令做的还不够低三下四吗?
“可你又做了什么?我处处相让,你却要害我,你生来身份尊贵,纵是惹出滔天大祸都有人为你担着,为何还要同我一个无名之人争抢?”
陈不逊淡淡道:“如果我要争抢,你早就死了。”
王德巍瞬间脸色惨白,他想不通自己究竟是哪里出了纰漏,如果不是陈不逊要拉他下马,还有谁能在无知无觉中将他害到如此地步?
“是西山寨的土匪。”陈不逊轻描淡写道。
“不可能!”王德巍下意识的反驳,接着又迅速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西山寨的土匪,跟我王德巍有什么关系,我是冤枉的,我要见知府大人……”
一本账册丢到他面前,打断了王德巍的喊冤,他心惊胆战的望着上面的账目,冷汗止不住的往外流。
“没想到吧,”陈不逊笑着问,“如此详细的账目,你不愿记着,自是有人愿意帮你记。”
他贴心的又拿出许多书信:“还有王大人的亲笔书信,要看看吗?”
王德巍听得眼前阵阵发黑,只恨不得当场晕死过去,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一个土匪窝,竟然胆敢去告他一个知府的黑状!
这群无德无状的臭土匪,是嫌命太长吗?!
“上峰令我去率兵剿匪,我万般谨慎小心,却还是扑了场空,”陈不逊目光沉沉的盯着王德巍,“看来王大人的一片好意,倒是白白喂了豺狼。”
王德巍气得咬牙切齿,他是官,西山寨是匪,自古来便是官擒匪,哪有匪告官的?到底是谁,是谁在从中作梗!
陈不逊忽得凑近他:“王德巍,你对他们如此袒护,不妨猜一猜,接下来还会有什么惊喜?”
王德巍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半晌后,他颓然的闭上眼,缓缓说道:“我只知道他们能置换官银,无论多少数目,他们都吃得下,还能给我弄出正经的路子。”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与西山寨长期合作,将带着官印的税银换成银票,任意取用,十余年来从无失手。
陈不逊皱了下眉:“什么正经路子?”
“银庄,”王德巍无力的垂下头,“任何一家银庄,只要报我的名号,就可取出银两。”
……
宋宅的灶台里冒出袅袅青烟。
卫辞望着烧得正旺的灶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