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称呼罢了,哪里就让他这样为难。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这位师兄,似乎格外胆小,总是在刻意与她避嫌。
可分明之前一口一个“晴云师妹”叫得亲切。
宋蕴撑起下巴,漫不经心的打量起他。一张极精致的脸庞,立体相称的五官,以及那格外优越的下颌线,除却一身灰青色的旧衣外,卫辞整个人都与慈水村格格不入。
青梅竹马,日日相处,又恰巧师出同门,如果真与他的“晴云师妹”生出几分情愫,倒也不难理解。
宋蕴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她收回目光,合上翻开的旧书:“罢了,只半日课,的确算不上师出同门,卫辞师兄不必勉强。”
“不,不勉强,我没有这个意思,宋姑娘……”卫辞懊恼极了,动作也跟着慌乱起来,“师妹,你是老师的血脉,唤你师妹我绝无半分勉强,只是,只是不习惯……”
灰青色袖摆拂过书桌,带落几张粗糙的宣纸,卫辞匆忙去捡,然而他修长挺拔的身躯在狭小的空间里十分局促,书桌摇晃,直至“砰”的一声,一块奇形怪状的砚石摔落在地。
尚未全然晕开的墨渍溅了一地,刹那间,满室俱静,所有的目光都朝二人汇聚。
宋柏轩讶异的看向二人:“蕴儿,怎么了?”
“没什么,”宋蕴微笑着回应,“父亲,是卫辞师兄把他的旧书借给我用,不小心打翻了砚台。”
宋柏轩扫了眼地上的墨渍,又看向宋蕴垂下的裙摆,见无丝毫墨渍沾染才移开目光:“没事就好,今日就且先用着旧书,改日父亲再为你抄一本。”
宋蕴当即笑着应好,父女俩其乐融融,全然没有旁人插嘴的余地。
准备好向恩师解释缘由的卫辞:“……”
他低头捡起地上散落的宣纸,正准备捡起那块黑漆漆的砚石,却被一只纤纤玉手抢了先。
砚石上沾染的墨色在葱白指尖晕开,但她的主人却毫不在意,摆弄了下形状怪异的砚石,随手放在他的桌边。
“卫辞师兄的眼光……”宋蕴顿了下,“倒也别致。”
卫辞窘迫的垂下视线:“师妹谬赞了。”
砚台虽只用来研墨,却也分许多种。朝中某些清流文臣讲究些的,一块砚台就价值千金,便是寻常读书人的砚台也分三六九等,可像卫辞手中这块未经打磨的粗糙砚石,宋蕴从未见过。
至今未曾为生计发过愁的宋蕴忍不住陷入沉思,一方普普通通的砚台,很贵吗?
学堂里很快响起孩童们富有朝气的读书声,听着熟悉的篇目,宋蕴杂乱的思绪仿佛被一一厘清,很快沉浸其中。
午时刚到,学堂外便传来了饭香。
饥肠辘辘的孩童们早已坐不住,不是私下交头接耳,就是朝窗外悄悄探头,连宋蕴都忍住朝外看了两眼。
恰在这时,宋柏轩的声音响了起来:“上午先到这里,大家去吃饭吧。”
孩童们立刻欢呼起来,一股脑儿的朝外涌去,宋蕴望着脸上几乎没有烦恼的小家伙们,竟也跟着笑起来。
“饿了吧?”宋柏轩走过来,顺着她的视线朝外望去,解释道,“学堂是村子里出资建的,都是自家孩子,哪家的女眷得了空便来帮着做饭。不过蕴儿,今日你算是有口福了,王婶的手艺是村里最好的。”
宋柏轩说完便又生出悔意,自幼生活在侯府的宋蕴又怎么可能没吃过美味佳肴,慈水村中最好吃的饭菜,恐怕也比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