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深秋。
漫山枫叶全红的时候,苏镜音忽然不见了。
那日苏梦枕出去办事,回来的时候,隔壁房间内,并未有任何的呼吸声,他以为她只是像平日那般,出去走走,很快就回来,然而等到夜色深深,等到天光即将破晓,她仍旧不曾回来。
他陡然意识到了什么,心慌了一下,急切地推开了她的房门。
桌面之上,放着一张笺纸,开门之前,掠起一阵风,细薄的笺纸飘飘悠悠的,轻轻落到了他的脚边。
她的信上,写得很简洁明了。
开头的地方,她仍愿称他为兄长。
她在信上说,她想起了一些人,她还有一些仇,等着她去报。
苏梦枕眉头微微蹙起,沉吟片刻,终于想起了什么。
他最近在梦中,已经记忆起了当年令父亲奔赴万里,前往关外的那封飞鸽传信,是由小姑娘的娘亲所寄。
那位明月姑娘,大概早已猜到了她的结局,那雪原上的一役,追根究底,是由贪心的金辽皇室与宋室内贼所引起。
如今朝廷上奸佞已除,小姑娘信中所说的仇,大约只剩金辽皇室。
辽国的耶律延禧有着和赵佶一样的昏君尿性,同样耽于享乐,贬斥忠臣,总归是大差不差,辽军已然没有了几十年前的威芒,国力也正在慢慢衰减,相比之下,反倒是东边的金国女真族,威胁性要更大一些。
她已走了一天一夜,如今再想追过去,恐怕也已经追不上了。
她在信中不曾明言,但既是特意留了信给他,告知了她此行的目的,苏梦枕只略微一想,很快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皇室若除,金辽必乱。
若是如此,他根本无法擅自离开汴京,必要与无情先行商议,考虑如何出兵。
很难说这其中,有没有她阻止他前往追她的刻意安排。
然而他的确必须留下,等待时机。
驱除鞑虏,收复燕云,金风细雨楼成立的初衷,本就是为此。
秋冬相交之际,一场突如其来的初雪,自天空中纷纷扬扬,倾洒而落。
随着这场初雪而至的,是自北边的一则传信,上面写着的,是金辽皇室死伤大半,朝中内乱的好消息。
苏梦枕终于松了一口气,虽然高兴,却又不怎么高兴。
他知晓她的身上,怀有夜叉白雪的异能,金辽之内,就算再多的高手也奈何不了她,唯一可能出问题的是,她江湖经验并不算足,一不小心,或许会落入圈套算计。
然而在发现她离开的那一日,苏梦枕立即让人去西院查看了一番,不出他所料,狄飞惊早已追了过去。
有一个狄飞惊在她身旁,什么样的算计,都已无足轻重。
这也是他不高兴的一点。
这一则北边传来的信件,是狄飞惊的字迹。
在整顿朝堂的过程中,无情启用了不少曾经被贬斥的将军,宗泽、李纲与韩世忠等人,各自领着粮草充足的三万兵士,低调地屯兵驻扎在边境。
粮草从哪里来?自然是一个个落马的奸佞府中,抄家而来。
在苏梦枕率领着大半金风细雨楼的弟子,奔赴前线路上的时候,苏镜音已经躲过金辽搜捕刺客的追兵,坐着马车入了关。
原本她离开汴京城的时候,还是深秋时节,她骑着一匹快马,赶路也比较快,只是后来入了冬,关外风雪肆虐,骑马的时候,北风夹杂着森冷的雪粒,冷风如刀,刮得脸上生疼。
后来还是狄飞惊去买了辆马车。
她沉默着上了车。
当初她的打算,是独自一人前往关外,只是才刚出了汴京城门,便见狄飞惊已然骑着一匹马,踏着满地红叶,悠悠然追上了她。
她无言地看着狄飞惊,觉得这些聪明人的脑子,真是让她一点秘密都没有。
彼时她劝说他,他已经帮了她许多,早已超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