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旁是弦乐队的伴奏,《Salut d’Amour》,曲调绵延、悠长。朋友们合着拍子鼓掌,相机的闪光灯咔“嚓咔嚓亮”起来,照得人脸上发烫。
温梦抱着捧花往前走去,没有心思欣赏音乐,也没有心思聆听身旁人的祝福,满脑子都是些胡思乱想。
——千万不能弄花粉底液,千万不能跌倒,千万不能踩到自己的婚纱,千万不能忘记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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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样特别的日子里,男人穿了套剪裁合体的高定西装,一身簇新的黑。平时松散的刘海被梳了上去,看着意外成熟稳重了不少,样貌都显得有些陌生了。
但他浅棕色的眼睛在微笑。
一双桃花眼弯着,蜜意与爱恋像水一样流淌。他朝她伸出手,是一个丈夫在等待着他的妻子。
这笑容是熟悉的。
就像很久以前,在那辆熏香浓烈的路虎车上,他从后排拎过书包时露出的表情。
“我叫廖维鸣。我们之前见过的,你记不记得??”雨滴顺着车窗滑落,那个少年这样对她说,态度笃定。
在很多年里,温梦记住了那个雨天,也记住了她和李彦诺的初遇,但却忘了那一天其实也属于她和廖维鸣。
耳旁不再是悠扬的弦乐,而是金属撞击音。硬币不断滚落、 填满,涨到瓶口快要溢出来,涨得整颗心都沉甸甸。
而这时,有人在她腰上轻轻掐了一下。
温梦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廖维鸣身边。对方冲她眨了下眼睛,模样有点淘气。
温梦终于笑了起来。
她抬起手,握住了廖维鸣的掌心。
啪!
花筒喷开,彩条和新鲜的花瓣往下坠落。诚挚的吻降落在心上,被封在幸福的日子里。
*
困。
这是婚礼过去之后,温梦唯一的念头。
紧张的情绪变得松懈,疲惫延迟到来。温梦拒绝了乔婕去浮潜的请求,也不想和曲哲去摘芒果,更不想做廖维鸣的速写模特。她只想把自己裹紧被子里,睡个昏天暗地。
每天睁开眼吃上两口,就能躺14个小时。
如此迷迷糊糊到了第三个晚上,廖维鸣开始觉出不对劲。
“你是不是生病了?”他担心地摸了摸温梦的额头,温度并不高,没有发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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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这么累,就别去外面吃了,我叫客房服务吧。”最后廖维鸣决定。
菜肴丰盛,色香味俱全,都是温梦爱吃的菜。尤其上次来这家酒店的时候,她对龙虾夸过几句,廖维鸣记住了,主菜专门就点的这个。
可软嫩的肉到了温梦嘴里,却全都变了味。她浅尝过几口就不想再动叉子,隐隐觉得恶心。
“怎么不吃了?”
“有点腥。”
廖维鸣听了温梦的评价,专门从她盘子里夹了一块出来。味道好极了,不光不腥,还弥漫着一股迷人的黄油香气。
嗜睡、没有胃口、情绪看上去很恶劣。到了第五天,温梦身上那些怪异的表现似乎有了答案。
她靠在床边上,对着手机上的日历数日子,然后看向廖维鸣:“我大姨妈好像晚了一个礼拜。”
正在速写本上勾勾画画的男人迅速抬起头。
几秒后:“你确定?”
温梦点了下头,心情有点奇异。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两天吃得少了,此刻小腹看着特别平坦。
里面估计连剩菜剩饭都没有,难不成还能有个孩子?
小岛上没有验孕设施。廖维鸣多疑的毛病冒出头,不放心委托其他人,非得亲力亲为、自己坐船去了一趟马累。
回来的时候他包里揣着一盒验孕棒,四五个牌子。
“都试试,万一哪个不准呢。”廖维鸣把盒子交给温梦,声音都不大平稳,克制不住的紧张和激动。
温梦看上去倒是平静了一些。在廖维鸣离开的时间里,她和自己的肚子共处了几个小时,渐渐适应了这种可能性。
她拿着盒子进了洗手间,关上门。
廖维鸣在卧室里焦急地踱步,像每个待产的爸爸一样,这是本能的反应。
一分钟过去了,洗手间没有动静。他着起急,忍不住隔着门问道:“怎么样了?”
“等一下。”温梦说。
这一等,就是五分钟。
再然后,门开了。
“维鸣。”
“有结果了?”
“我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