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应该先换鞋?”廖维鸣问。
“哦,对。”温梦弯腰,想从鞋柜里拿出拖鞋递给他。恰巧廖维鸣也伸出手,彼此指尖碰到一起的瞬间,又都火速收了回去。
“我自己来吧。”廖维鸣说这话的时候,嗓子莫名有点哑。
明明亲都亲过了,也做了这么多年朋友,可两个刚刚成为情侣的人此刻面对面站着,突然都有点害羞了。
是脸上发烫、呼吸加速、心脏砰砰作响的害羞,最真实、最本能的那种。
温梦觉得玄关的空气都收紧了,逃也似的往客厅走:“要看电视吗?”
“好啊。”廖维鸣跟在后面,马上表示赞同。
温梦打开电视,随手调了个台:“看这个?”
“行啊。”
中央十二在播《法治进行时》,一个嫌疑人跑到深山老林里,刑警们正对他实施抓捕。
【你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停止抵抗!】
……谁会在第一次约会的时候看这个啊。
不过温梦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此刻她眼神有点放空,飘忽不定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廖维鸣也没有在看电视。
他在看温梦。
看她红润的唇、丰腴的胸、纤细的肩膀。他的视线融化在女人起伏的呼吸里,有了自己的想法。他想要吻她,又或者不仅仅是吻而已。
他想要填满她。
这个念头越涨越大,下一秒,廖维鸣真的拥住了对方。如同花坛边的那个吻一样,温梦身体轻轻颤抖了一下,却没有推开他。
他们在沙发上消磨了很多时光。
多到肚子咕噜噜叫起来,才惊觉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间。
“家里没什么菜了,面条可以吗?”温梦有点不好意思地理了理头发,觉得这么招待男朋友,有点说不过去。
但廖维鸣兴许是饿极了,简单的西红柿鸡蛋面吃得也很香。一口咽下去,含糊地称赞道:“你真应该去开饭馆,太好吃了。”
看他那个要把碗舔干净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
温梦笑了,多给他盛了一勺卤:“快吃吧,这都堵不上你的嘴。”
“是真的!”廖维鸣见她不信,认真地回道。
倒不是菜有多么不一样,而是因为这是家的味道。
让人眼眶发热的味道。
就如同此时客厅里响着电视机的声音,腿上是小狗热乎乎的体温。骨瓷餐具放在桌面上,爱人在餐厅喊他:“饭好了,来吃吧。”
廖维鸣膝盖一震,回忆被打断了——圆脑壳听到了温梦的呼唤,立刻从他身上跳了下去,弃暗投明、火速投奔妈妈了。
廖维鸣却没有跟着一起起身。
温梦在餐厅等了一会儿,始终不见他出来,于是又喊道:“维鸣你快点,面条该坨了。”
“来了。”廖维鸣清了清发紧的嗓子,关上电视,这次站起来了。
雪白的面条已经被从锅里挑了出来,放进碗里,上面盖着厚厚一层卤子。面条有点烫,但廖维鸣吃得很急。
“味道怎么样?”温梦问。
廖维鸣抬头,额头上冒出点汗,洇洇的孩子气:“特别香。”
温梦笑了,挑起一筷子:“那就好,慢点吃。”
等面条变凉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什么,又抬脸对廖维鸣说:“我手头没有硬币了,你回头给我点吧。”
温梦没有用“借”这个字,用的是“给”。
廖维鸣没说什么,点了下头,眼眶发热的同时,再也掩饰不住脸上的笑意。
温梦觉得对方的笑容来得莫名其妙:“你在高兴什么呢?”
廖维鸣把碗端起来,喝干净最后一口汤。好像是故意装作听不见她的问题,又好像是故意不让她看到自己发红的眼睛。
当然温梦随口一说的话,最后还是被他落实了。
隔天温梦下班进家,发现客厅的茶几上多一了个很大的纸包。
包裹外面缠着建设银行的胶带,看着应该是廖维鸣白天才去银行换的。打开来里面全是一元硬币,足够把两三个矿泉水瓶填满。
温梦当然没有把这些硬币都倒进去——她可不想让廖维鸣得意忘形。她谨慎地挑了一些,往瓶子里扔了下去。
细碎的金属撞击声响起来。
噼啪、噼啪,动静不大,一个接着一个,却很连续。声音舒服地让人忍不住眯起眼睛,就好像把心也填得很满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