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近楼怔怔地看着那颗乳牙。

两百年前发生的一幕突然回到脑海——那时的他还是一条不听从管教的幼龙, 动不动就对别人呲牙咧嘴，某次被师尊教训，冲他呲牙示威, 却忘了自己在换牙期，一张嘴, 就掉出一颗小小的乳牙。

他现在想来仍觉得丢人, 当时的自己就更加羞恼, 一张脸因羞耻而通红，忍不住夺门而逃。

却没想到，那颗乳牙竟被师尊收了起来，存留到现在。

小且尖锐的犬齿躺在他手心, 他出神地看了许久，直到乳牙上有一片细小的意识碎片缓缓飘出, 他才恍然回神，把碎片收进瓶子，乳牙放回锦囊。

他犹豫着要不要趁此机会把自己的黑历史销毁，又觉得师尊留了这么久的东西, 一定是他觉得很有“纪念价值”, 最终还是没忍心, 把两个锦囊重新收进抽屉里。

被师尊收集了一颗乳牙，还被师弟看到, 实在有够羞耻, 楚近楼“啪”一声把抽屉推回，用气势威胁身边的两个人不要多说。

萧易乖乖闭嘴，苏阳装没看见, 三人的视线再次集中到那个瓶子上, 最后一片意识碎片已经归位, 元神肉眼可见地变得完整起来。

楚近楼把元神放在自己手心，那元神很轻，几乎没有重量，稍微有一点凉，像是水的触感。

他犹豫片刻，冲着元神唤了一声：“师尊？”

没有回应。

想来一颗元神也没办法给出回应。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元神是凑齐了，可这玩意明显不能算是江月还本人，三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萧易提议道：“要么，我们去问问云应仙尊，下一步该怎么做？”

其他两人没有异议，楚近楼把元神重新收进瓶中，和师弟一道去了云霞峰。

“云霞峰”这个名字自然也是云霞宗弟子来了以后，新为他们命名的，三人找到云应时，这位仙尊正在揉搓从万苍那诱拐来的灵猫。

云应听完他们的困惑，微笑着说：“下一步嘛……你们有两个选择。”

三个徒弟洗耳恭听，云应继续道：“要么等他自己醒来，自己重塑肉身，不过我之前跟你们说了，提前召回他的意识，会让他苏醒的速度减缓，你们可能要多等一段时间。”

楚近楼：“多等是指多久？”

“大约五百年。”

“……”

萧易：“那第二种方法呢？”

云应：“第二种方法，是你们先帮你他搞来一个身体，把元神放进去，给予一定的外界刺激，促使元神醒来，苏醒之后，再将这具临时身体转化成自己的肉身。”

苏阳：“那这种方法，他需要多久能够醒来？”

“大约五十年。”

五十年相比五百年自然还是短得多了，三人松一口气，萧易又问：“需要给他准备什么样的身体？”

“这取决于你们自己，”云应一手撸着猫，猫很享受，他也很享受，“只要不是与他的元神属性相克，什么身体都可以。嗯……你们还可以把他变成动物，给他装个尾巴，或者装个耳朵，反正你们的师尊现在任你们搓圆捏扁，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楚近楼听得直皱眉，十分怀疑这位仙尊是不是在浮光派待了几天，被清离给污染了，他刚要开口，就听到萧易捂着嘴直咳，脸颊泛起了不自然的红晕。

他立刻猜到对方在想什么，沉下脸道：“不准把师尊变成毛茸茸。”

“为什么不行？”萧易抬起头，“难道你不想摸摸师尊毛茸茸的大尾巴吗？”

楚近楼想象了一下那画面，微微抿唇，又迅速将其从脑海中驱逐出去：“就算有尾巴，也应该是……”

萧易瞬间预料到他即将出口的话，果断拒绝：“鳞族是异类！”

楚近楼眉头一跳：“毛茸茸遍地都是，有什么新鲜？”

“遍地都是又怎样，难道你能拒绝毛茸茸？”

“总之我不允许……”

师兄弟两个就“给师尊的新身体是鳞族还是毛茸茸”产生了激烈的争执，云应在旁边撸猫看热闹，作为引起这个话题的罪魁祸首，他居然不打算劝架。

许久，苏阳终于忍不住道：“你们别吵了，既然……既然大家无法达成统一，那不如就让师尊维持原状，我们造一个和他本人一模一样的身体，不就了结了？”

另外两人同时向他看来，萧易思考一番：“你说的有理。”

楚近楼点头。

“那我们用什么材料？”萧易又问，“千机阁遗留的东西中，刚好有制作完整傀儡的图纸，可以派上用场。”

“不要金属。”楚近楼道。

他可不想让师尊摸起来冷冰冰、硬邦邦的。

萧易虽然给自己装了半身金属义肢，却也不太想把师尊变成金属的，但如果不用金属， 他的灵根就派不上太大用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