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两个人也都表示赞成,晚上六七点吃过晚饭之后一直没睡觉支撑到现在,其中的补充只有一人一个草莓冰淇淋,再怎么说对于成年男性也不够看。
“不先安顿一下猫吗?”
孔时雨问:“这家伙好像也一晚上没睡觉。”
“阿响经常这样,他白天会自己补瞌睡,不过如果有能让它待一段时间的地方就更好了。”
情报贩子摸着下巴:“能放下一只猫的地方?有倒是有……”
阿镜和甚尔一起看着他。
“就是……镜小姐你应该不太习惯。”
十几分钟后,他们在一家热闹的酒吧里停下,酒吧老板似乎是孔时雨的熟人,很爽快地接下了照顾这只猫一小时的嘱托。周围灯红酒绿,各色招牌的霓虹灯散发出亮闪闪的光芒,孔时雨在甚尔复杂的目光当中开口:“第一次来吧?欢迎来到新宿歌舞伎町!”
甚尔顿觉麻木,虽然已经过了半夜十二点,但按照二十四小时为一天来算的话,这或许是他结婚的第一天。
……算了,现在大概已经没人在意结婚这件事了。
“你最近伤到脑子了吗?”
“以咱们的交情说出这种话也太无情了吧!”
孔时雨说:“你这个人真的很容易没朋友!”
甚尔对这个评价无动于衷,好在孔时雨之后解释,他只是带大家去找个吃饭的地方——“你也去过的,就是上次那家”。
小得找不到招牌的小饭店,唯一的特色是深夜十二点开始营业,顾客范围辐射到新宿的一大片区域,包括孔时雨这样工作时间成谜的外国人。作为经常接黑活的情报贩子兼外包中介,他算是这里的熟客,很自然地挑开帘子,和老板打招呼。
“有三名?哎——今晚的客人挺多嘛,而且甚尔先生竟然也一起来了!之前那几名女士,爱子小姐她们还讨论过你下次来店里是什么时候呢,真受欢迎呀……”
……这简直是社死发言。
甚尔瞥了一眼表情毫无变化的阿镜,一种可能是这家伙无所不知早就清楚但无动于衷,另一种可能是她根本不在乎自己私下里的社交,两种听上去都不怎么样。
三人一字排开坐下,甚尔坐在最中间。孔时雨很熟练地点了辣白菜炒年糕,据说是他的家乡菜,而阿镜犹豫了一下,选择了咒术师大家族里不太吃得着的奶油炖菜。
“我也一样。”
甚尔很简短地说。
一个浑身肌肉,脸上有疤的壮汉吃奶油炖菜显得格外画风迥异,不过这家店里似乎是因为极道人士吃油炸章鱼香肠的前例,对这种场面习以为常。很快,伴随着热腾腾的奶香味儿,店主的奶油炖菜很快出炉,一锅煮出来的白汤菜被分成两份,填进面前的两只碗里。
店铺氛围不错,很快就有老顾客前来搭话:“这位小姐也是京都人吗?甚尔先生之前来过店里,带着点京都口音……你们两个是一起的吧?”
“我是青森人,在京都住了几年。”
阿镜脊背挺直,放下勺子之后才回答问题:“是一起,昨晚才刚刚结婚。”
“哎?!是、是和那个甚尔先生吗——”
众人的视线在他们两个之间来回逡巡,实在很难找到什么共同点:“好年轻!还是高中生吧……”
“是职业棋手喔,靠下围棋赚钱的那种。”
“下围棋的”似乎是这家店之前没解锁过的顾客新职业,大家啧啧称奇了一番,“在京都的时候和甚尔先生认识的吗?”
“嗯,认识很多年了,甚尔帮了我很多忙呢,一直以来都承蒙照顾。”
“哎——深夜爱情故事啊,不过和围棋手应该很难有什么交集吧。”
“遭到袭击的时候被搭救了,这种情况发生过几次,之后就越来越熟悉。”
“嚯!这不是少女漫画的剧情嘛!”
“就是说啊……”
大家自然而然地将“被袭击”理解为了深夜的醉汉或者拦路抢劫的劫匪,迅速而完整地脑补出来了一个英雄救美后坠入爱河的故事。阿镜也愉快地填补了不少细节,包括“围棋比赛结束之后会在东京找地方一起吃饭”,“甜品店里偶遇了京都的同行”,殊不知此同行非彼同行,而来到东京下围棋是一方面,祓除咒灵则是更重要的另一方面。
获得了一个好故事,店主也心情愉快地在他们的桌上放下了一小碟西瓜。
“送你们的。”
他双手环抱在胸前,高高扬起嘴角:“新婚快乐,镜小姐,甚尔先生。”
甚尔朝着旁边瞥了一眼,身边的家伙堂堂正正地接受了来自大家的祝贺,眉眼之间都带着笑意,他怀疑那里面百分之九十来自脱离了禅院家之后对自由的向往。
分食了店主的西瓜,又一起去将阿响取了回来,等拿到公寓楼门口信箱下的钥匙,彻底踏进房间之后,天已经大亮。
屋内只有最基础的家具,开了一晚上的车,孔时雨早就已经回去补瞌睡,甚尔站在空旷的客厅里,觉得待在什么地方都不太合适。在禅院家的传统和式建筑里住久了之后,赤脚踩在瓷砖地板上都有种不太踏实的感觉。
阿镜把咒灵取下来,拍拍它的脑门,紧接着,咒灵yue地一声,把他们的全部家当都一股脑呕吐出来。
满地口水,口水黏连着杂物,连显示器上都挂着口水,在客厅里堆成了一座湿漉漉的小山。
甚尔:……
他的复杂情绪立刻消失了。